七日后,西北又传来消息,早已“死去”的国公世子萧云恒死而复生,纠集北境子民与鞑靼开战,齐王被寻回,重伤发热,高烧不退,生死不知。
北地的战况焦灼,生死难料,京城却已经被围困一月。祁弘晟攻势渐缓,围城打援,却也将许多奉太后旨意援军的厢军收入麾下。
自古以来,强者气越盛,败者气越衰。如今京城危如累卵,朝不保夕。
守军硬撑了十几日,祁弘晟攻势逐渐猛烈。连续三日,城墙中战火不断,而萧云芷半坐在太后宫中,手中拿着齐王半月前送来的最后一封信。
信中说,鞑靼趁大邕内乱,联合漠北五部,与大邕四十万大军交战不休。他身染重病,却也无法离开前线,此信是为明志,为国征战,身死而不悔,唯愿母亲原谅,唯愿阿姊不怪。
萧云芷将那张已经被揉出褶皱的信笺放回桌上,对上太后复杂沉重的目光。
“他如今这样迂腐鲁莽,是我教导不利了。”太后云淡风轻道,她的手指却颤抖着将齐王最后一封信笺收入木匣。
“西北之战,先帝与哀家耳提面命,只令他得胜归朝即可。鞑靼势众,此战只为让他立功,从未有过让他当真与鞑靼死战的心思。”
“再大的外敌,登上皇位再料理不迟。他还是年少气盛...咳咳。”
太后咳嗽起来,身旁的大宫女连忙将手帕递给她,太后用手帕轻轻按住了唇。
“太后应当自豪才是。”
萧云芷在宫女太监诧异的目光中开口道:“先帝为人阴险多疑,太后为人多思冷情,你二人都非光明正大,磊落勇武之人。可你们偏偏将齐王教养出了一幅储君该有的作态,一个帝王该有的胸怀。”
“他此战不退,是轻江山而重百姓。他英勇无匹,是重天下而轻己利。太后得此子,是天下人的幸事。”
萧云芷说完,俯首起身,对太后盈盈下拜:
“明日,城门开。我乘坐一舟出城,在此拜别太后。”
太后的面色不变,直到萧云芷的身影几乎消失在门口,方才露出几许不忍,可她刚刚开口说一句留步,萧云芷的身影已经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门口。
次日,城墙开了一道窄门,萧云芷和一个船夫出了城,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被血水染的污浊的护城河走去。
顾菁之在几日前冲锋时被座下内奸划伤了腿,如今伤口未痊愈。他在左右搀扶之下,一步步追着萧云芷的脚步。萧云芷没有阻止他,却在最后一刻回眸,对他轻轻一笑。
她独自乘船,深入营中。这时,新京难得飘起了雪,这是今岁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早许多,零零散散的雪花如同神界的烟雾似的,模糊了污浊和血水,只衬萧云芷一身红衣潋滟,渐行渐远。
城内,被城墙拦住的顾菁之猛然吐出了一口污血,极痛令他目眦尽裂。
他知道萧云芷要去做什么,而这都是因为他的无能。
城墙之上,颤抖的新帝和太后也看着萧云芷的身影茕茕孑立,消失在风雪之后。太后双眸渐渐合上,手指从宫女手中滑落,久久对窝囊的新帝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城墙时,她才对宫女说道:“天道何故令善亡,何故令恶猖?”
宫女听不懂,更答不出,只默默红了眼眶。
*
祁弘晟走向萧云芷,神色极为不善。他本就多疑,更不是蠢货,自然知道这本该顺遂的一切,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他做了比前世更充足的准备,却落得个比前世更艰难的处境。若不是他未雨绸缪在西南开矿募兵,只如同前世一样依靠京畿大营和五营之兵,他早就败了!
他深恨顾菁之,甚至派了亲信潜入城中几次刺杀顾菁之。他那么信任顾菁之,今生顾菁之却毫不留情地背叛他,丝毫不顾亲缘,也不顾及体面!顾菁之是什么人,祁弘晟本以为自己最清楚不过,可是今生的一切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巴掌。
萧云芷,就是顾菁之的那个变数。就像她像一道不可挽回的巨力,让被她蛊惑的每个人都分崩离析那样。
祁弘晟立马于万军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席红衣的萧云芷,看着她清冷的面容和坦白的眼眸,他本以为恨意会将他裹挟,让他驻足,可是他的腿脚却不听使唤,再次向她走去。
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翻滚,一半是淋漓的血肉,一般是腐烂的泥淖。
在断壁残垣之中,他却只想和她抵死缠绵,想要亲口撕碎她口吐谎言的唇舌,吞咽她的血肉,将她的白骨磨成粉末。他在无与伦比的战栗中无措,布满阴谋诡计的脑海中却根本凝结不出一个真相。
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他奔向她,撕碎她,两生都是如此,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靠得更近了,身穿金甲,满身帝王威仪。而她立在原地,一双黑白分明的坦白眼睛由下而上看着他,眼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空白,也让祁弘晟心颤。他不知自己该去扼她的喉咙,还是吻她的额头。
萧云芷倏忽笑了,下一瞬,她的袖口钻出一只软匕,柳叶般细韧,贴着她苍白的指尖,直向祁弘晟金甲的衔接处划去。她了解他的身体,就如同他了解他的,腋下向内三寸半,她便能刺破他的心脏。
血水飞溅出来,祁弘晟在极痛中侧身,金甲边缘与匕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亲卫在惊恐中抽出刀剑,几道寒光辟向萧云芷单薄又毫无遮掩的后背。
萧云芷白皙的脸溅上祁弘晟的血,显得更加艳丽无双。她眉头轻锁,并没有带着畅快和笑意,她对自己在做什么心知肚明,并且并不为此开怀。
如果可以,她不愿杀人,哪怕那人是祁弘晟。
可她不得不。
外敌当前,匹夫也应为国尽忠。京城血流漂杵,她必须终结这一切。
而她也做好了为此而死的准备。
冰凉的刀锋几乎劈砍在她的后背,她几乎能感受到那寒冷,身子为此战栗,但她的眼神却不曾。
可下一瞬,一声金玉相撞声响起,祁弘晟竟然抬起手臂,用金甲隔开了侍卫砍向萧云芷后背的刀锋。
两声清脆过后,祁弘晟的手臂负伤更重,面色更白。萧云芷手指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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