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郊外静谧得连鸟类煽动翅膀飞行的动静都分外清晰。
严晟的外衫早已被泥浆和水气浸染,披在身上也无法御寒。
他低头,扯过外衫随意扔在地上,“外衫湿了,别穿了,别再沾染寒气。”
一直以来包裹着沈悠然的薄荷香气在外衫坠地的时候消散大半,竟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陌生的环境,她需要一些熟悉的东西来给予自己安全感。
“我跟你一起去。”她拉着严晟的手不放。
亦步亦趋的,像个小跟班。
还是可怜兮兮的小跟班。
本是想着让她坐着歇会儿,但她这样……
严晟不得不承认,他根本就开不了口拒绝。
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再看一眼沈悠然的冲动,严晟走向洞外,低头在地上寻找着合适的柴火。
没曾想过荒宅里还设有陷阱,原以为就是在福全楼吃个饭,为了不让人心生警惕严晟都未曾佩剑。
更别说带什么火折子了。
没有火源,那就只能钻木取火了。
好在林子里树种倒是多,严晟在地上挑挑拣拣,捡起又放下。
沈悠然看得好奇,不免问他这是做什么。
严晟借来她的匕首,在木头上削削砍砍,不忘替她解惑。
“钻木取火,一根坚硬的木材,譬如这个松木;搭配一块软质的柳木,快速地摩擦着,再放上树皮,就能生起来火。”
“幸好我们还不算倒霉透顶,近几日都未曾下雨,还能寻得干燥的柴火和树皮。”
沈悠然蹲下身子看他,觉得神奇。
“从前倒是听夫子说过野外如何取火,倒是不知这里面还有这些门道。”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看起来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严晟蹲下身子,低头吹气,那些树皮木屑真的就燃了起来。
“太子殿下入军营的时候,我也曾跟着一道,在军中学会的本事。”
沈煦入军营沈悠然当然知道。
虽然是从小也练过武的人,但跟着师傅练武可不比在军营辛苦,盛兴帝又特意跟大将军知会过不可优待二人,他们在军营里要做的事跟最底层的小兵别无二致。
记得刚去那几日,沈煦每日回宫身上都是伤痕累累,别提有多可怜了。
在栖梧宫里看见赵皇后替沈煦肩上那被粗粝的绳索磨出来的伤痕时,沈悠然都哭出来了。
彼时的她还不认识严晟,现在想想,至少哥哥回宫之后还有自己和母后心疼,父皇虽然嘴上说着男儿身上带点伤是功勋,但背地里还是让御医开了上好的伤药。
但严晟母亲早逝,家中只剩下一个一心只有学问的老古板父亲,定是感受不到什么家的温暖。
这般想着,竟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好可怜哦严晟。”
语气软软的,像是在哄小狗。
严晟失笑,好像莫名其妙地被同情了呢。
自己还蜷缩起来捏着衣服可怜模样,倒是心疼起别人来了。
严晟觉得牙根发酸,转过头去用剩余的木棍搭了个架子,等火烧旺之后将地上的外衫捡起来,搭在架子上烘烤。
“昭懿帝姬,你也将外衫放在上面去去寒气吧。”他说道,“我会背过……”
话还没说完,严晟就看见沈悠然迅速地脱掉了外衫。
“我脱衣,你扭捏什么?”沈悠然坦然望向他,“我不过是脱了外衫罢了,里头还有内衬,又非赤身裸体,有什么好不能让人看见的,莫不是这外衫是对女子的规训?”
她这般坦荡,倒显得像是不敢看的人别有用心。
“是我迂腐了。”严晟稍一细想,也觉沈悠然说得在理。
本就心悦于严晟的容貌,听了他并无说教的回应,沈悠然更觉得欣喜。
“孺子可教哦严晟。”
像是上了瘾,她也不叫严公子,倒是一口一个严晟地叫着。
听起来脆生生的,像炎热夏日里用汤匙搅动着盛满了冰块的白瓷碗,发出的叮当响。
严晟拨弄着眼前的火堆,间或折断几根柴火扔了进去,让火烧得更旺。
暖意逐渐替代了那股湿哒哒的黏腻感,沈悠然卷成一团的身子渐渐舒展开来。
一阵咕噜声响不合时宜地传了出来。
又是爬树翻墙进荒宅,又是手脚并用从地道逃生,沈悠然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就化作力气消散了。
“饿了吗?”严晟问道。
沈悠然只用了一息的功夫,就在装模作样地说不饿和忠实于自己的身体反应之间选择了后者。
在严晟面前装文静淑雅的事,还是等她吃饱了有力气之后再做吧。
只是这荒郊野外寂静到连枝叶落地都能听见声响,能有什么吃的?
严晟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沓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因为在水道攀爬过,油纸皱巴巴的,看起来让人不太有打开的欲望。
但沈悠然还是敏锐地闻到了一丝荤油的味道。
“这是……”
随着严晟的动作,沈悠然看着面前已经不成型的金丝芋泥饼,在一片碎屑之中只余有三四块还算完整。
“呀,你什么时候买的!”她稍显惊讶。
回客栈的路上,路过礼县有名的夜市,两侧满是做小生意的摊贩。
他们赁不起大铺子,只能趁着夜深闲暇的时候,赚点钱补贴家用。
其中又以卖吃食的最多。
沈悠然路上玩心起,虽是用过膳,但架不住好奇,总是喜欢去问问这家卖的什么,那家又是做的什么吃食。
见着这用荤油炸制的金丝芋泥饼,感兴趣地多问了两句。
“只是可惜了,这没有咸粥。那摊主就说这金丝芋泥饼是他家的招牌,配咸粥最是美味,只是才刚支起摊子,还没配备咸粥,我还觉得可惜呢。”
“你莫不是买来做明日早膳的?”
严晟避而不答,皱着眉头看向手中的饼,没想过会损坏得这般严重。
内陷里的芋泥被挤压得四处都是,看起来着实不太让人有胃口。
他双手合拢,将油纸胡乱皱成一团,“还是别吃了,这地下有水道,想必不远处应该有河,我去看看能不能捉两只鱼来充饥。”
沈悠然手疾眼快的抓着他的手腕,“别啊,就吃这个。”
有火堆烘烤着身上的湿气,沈悠然懒洋洋得不想动,更不想去黑漆漆的河边捉鱼。
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避腥和调味的调料,她虽然是挑剔,但也能明白难吃的和难看的到底哪个好。
“可是……”
严晟还想再说什么,但架不住沈悠然动作快,就着他的手腕,低头咬了一口。
隔着一层油纸,严晟触碰到了沈悠然的脸颊。
明明早已经冷掉的芋泥饼,此刻竟变得有些烫手。
“唔,那小二说得不错,这饼子果然就该趁热吃才好,现下冷了,是有些太过甜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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