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周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月四百元的工资，等于流水线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当然，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车间主任这个职位，已经是厂里的中层领导了。
她还那么年轻，再奋斗个几年，当上高层领导甚至厂长，都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她现在虽然是合同工，可是，刘主任也说了，只要她在车间主任的位置上表现出色，转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繁华大都市里的国企正式编制，中高层领导的位置，这些，即便是在上辈子，也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上辈子，周晴一直是小公司里最底层的牛马。
她从未拥有过人群里的任何荣光。
就算从小认真刻苦地学习，只是考了个普通二本而已。
对于父母这样的农民来说，女儿考了二本说出去也算有面子，可是跟那些一本的985和211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所以，周晴激动不已。
过了好半天，冷静下来想想，周晴开始权衡利弊了。
权衡利弊以后，她就没那么激动了。
道理很简单，她买不起房子！
在一个城市里，不管你在职场上有多高的职位，有多辉煌的成就，你租房住或者住公司宿舍，你都不能算在这个城市里扎根。
可是，靠工资在江城买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四百块的高工资，车间主任的体面职位，到了房子面前，也就没那么吸引她了。
既然穿来了一场，自然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了。
想到这里，周晴的思绪又转回到了食堂的那张招聘启事上。
如果自己承包摊位的话，到底卖什么肉合适呢？
唯有猪肉和鸡肉这两样最合适。
不过，要说花样的话，当然还是鸡肉能够做出的花样多。
上辈子，她就最爱吃油炸鸡锁骨还有炸鸡柳。
这两样东西，都是油水很足的东西。
上辈子的压根不缺油水，都特别爱吃，何况是现在。
八十年代的人们，饭虽然吃饱了，可是，也只是刚吃饱，油水肯定是不足的。
人们绝大部分还没有那么富裕。
而在油炸鸡锁骨和炸鸡柳之间，显然炸鸡柳是占据优势的。
因为油炸鸡锁骨至少有一半是骨头，而炸鸡柳则全部是肉。
既然如此，那就选择炸鸡柳吧。
主意拿定了，周晴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车间的生产上了。
晚上回到宿舍，她看见杨丽丽正在削苹果，床头上还放着两杯冲好的热气腾腾的牛奶。
“你咋回来这么晚啊？”杨丽丽问。
“我有点事耽误了。”
“我看你晚饭也没去食堂吃，就给你冲了点牛奶。”
周晴嗯了一声，拿起牛奶杯子喝了几口。
杨丽丽又问：“你在车间究竟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
“产量的事……”周晴不愿意多提，随即又问：“丽丽，我问你个问题。”
杨丽丽把削好的水果塞到她手里：“你问。”
“你是比较喜欢吃猪肉呢？还是喜欢吃鸡肉？”
“我肯定喜欢吃鸡肉啊！鸡肉味道可比猪肉好多了。”杨丽丽立刻答道。
“那你喜欢鸡肉怎么做呢？”周晴又问。
杨丽丽就说：“我喜欢吃宫保鸡丁，人参母鸡汤，云南汽锅鸡，还有……”
“得得，咱停，当我没问。”周晴顿时觉得已经问错了对象。
杨丽丽那样的家庭环境，她的答案根本没什么参考价值。
还是再问问李媛媛和二花吧。
第二天，食堂里。
周晴直接就问：“媛媛，油炸鸡骨头和油炸鸡肉，你喜欢吃哪一种？”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鸡肉！不过，鸡肉是可以油炸的吗？”李媛媛好奇地问。
周晴就说：“我们家喜欢这样吃，改天，我带些来给你吃。”
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到底去哪里批发鸡肉呢。
这个年代，恐怕把鸡身上的零件拆开来批发的地方，不多见。
想到这里，她就皱了眉头思索着。
到底要去哪里找，才能找到合适的批发货源呢。
没有货源，一切都是空谈。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起，任何时代，都有卖鸡爪子的。
嗯，夜市，上次她去附近的夜市逛的时候，还看见有卖鸡爪子的呢。
顺着这个线索，一定能找到货源。
想到这里，她才安心地合上眼睡了。
到了周末这天，周晴在宿舍里看了一天的小说，一直到天黑透了，才骑上自行车去了附近的夜市。
夜市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凭借着记忆，周晴来到了夜市那个卖酱鸡爪的摊位面前。
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妈，交她上前，就问：“姑娘，要买鸡爪吗？”
周晴点了点头，买了一包酱鸡爪的。
然后，她也没有多说话，转身就走了。
现在，批发市场是不可能有批发鸡柳的，若想人家告诉你鸡爪的货源，得要混熟了才行。
不过，既然能批发到鸡爪。那么肯定也能批发到鸡柳。
现在，郊区的乡村已经有不少村民们开始成规模地养鸡了。
鸡身上的各个部位要不了几年，就会在批发市场上出现。
只是，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回去之后，周晴把那包鸡爪分给杨丽丽，两人当夜宵吃了。
又过了两天，周晴又去了夜市的那个摊位前买了一包酱鸡爪。
这次，老板娘对她微微笑了笑，算是认出来这个回头客。
再过两天，周晴又去买鸡爪的时候，老板娘开始主动打招呼了：“姑娘啊，你挺喜欢吃鸡爪子的啊。”
“是的，阿姨，我是外地人，感觉你们江城的鸡爪特别好吃呢。”
老板娘笑了：“姑娘，我家的调料可是祖传的。”
“吃出来了！味道很正宗！”周晴夸道。
见老板娘把一包调料往鸡爪上倒，周晴又说：阿姨，你这个鸡爪，不但调料好，鸡爪的肉也很多，而且肉质很细腻，我们老家的鸡爪上就没有那么多肉。”
老板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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