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大街街西头,过州桥,府治巍然矗立,府扁曰“昭京府衙”。大门前双狮高踞,威仪凛然。仪门两侧,一设鸣冤鼓,一置开道锣,所谓鼓响则冤声震天,锣鸣则官道肃清。
一名身着绿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自仪门奔入,神色慌张,直闯大堂:“裴大人,出大事了!”
裴无忌正在和礼部尚书李淳之商讨祭祀大典之事,桌案上摆着昭京的地图。裴无忌递了一盏茶给他,“梁大人,什么事慢慢道。”
梁忠全缓缓道来:“昨夜子时巡检司在瓦子巷发现一具死尸,经核查是秘阁秘书监赵温之子。皇上、太后得知此事,令京衙协助刑部调查,下官刚接到命令正要与您通报,就有胥吏来报,说殿前司的荣虞候已经带人把贺家姑娘给抓了。”
裴无忌面色凝重,立即猜到是荣家故意报复昨日宴会之事。
他皱眉:“抓人还用惊动禁卫?刑部的人呢?”
梁全忠‘嗐’了一声,“刑部的人还不是和荣大人穿一条裤子,只是下了缉拿令,刑部的人一个都没到,只有荣虞侯兴冲冲地去抓人,听说在西门街闹得不可开交,还惊动了翊王。荣虞侯无疑是因为昨日宴会上的事,气不过,今日借着此事寻报私仇罢了。”
裴无忌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又问道,“可知赵玦的死因?”
“一剑封喉,很干脆。”梁忠全又道:“听人来报说刑部发现了贺姑娘的证物,不然也不敢堂而皇之地直接抓人。”
裴无忌沉吟片刻,“先差人通知赵大人,你随我去趟刑部。”
这时一旁的李淳之好言相劝,“裴大人,两虎之斗,小者死,大者伤。谁死谁伤,这不到最后一刻可看不准啊。”
李淳之为官数年,深谙世故,对于朝堂之争司空见惯,最懂得明哲保身,才一步步坐上今日的官职。他就是知道裴无忌的性格刚正少了些圆滑,容易吃亏,才如此劝说,但裴无忌要是能听得进,像其他人一般坐山观虎斗,他就不会委身在京衙了。
他回礼道,“李大人一番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下官一向不愿看着什么两虎之争的戏码。”
李淳之闻言,也不再多劝。
梁忠全一口灌下茶水,摆摆手无奈道,“大人,我现在去不了。今早有人来衙门报官,说有南城有一户人家被屠杀,据说一口气都没留,死状相当凄惨,我正要过去呢。”说着又重重地叹口气:“诶!这临赶着祭祀大礼就在眼前,一桩桩命案往外冒。”
*
荣盛羽刚把贺云卿押入司理院,皇宫的苏公公就来传贺云卿进殿问审,荣盛羽恨得咬牙,本想借着这机会让她吃尽苦头,没想到临了还是让人截胡了。
刑部的司理院位于内城,不过半炷香,一行人穿过大内正门宣德楼,楼列五门,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甃,镌镂龙凤飞云之状。
贺云卿跟随苏公公一直迈入宣和殿。
宣和殿内,昭化帝端坐高位,一身绛罗红袍,通犀金玉带固在腰间,胸前印着暗色团龙样衬得身形愈发清瘦,双目深沉难测,略显消瘦的脸颊上蓄着整齐的短须,透着几分威严与冷峻。
身后有道屏风,屏风上是一道千里江山图,隐约可以看到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而站。
太子须偲站在大殿前侧,临近天子。霍砚川还是上午时的装扮,靛青色的圆领宽袖襕衫,玉冠束发,静静地站在大殿左侧。
右侧是身穿紫色官服的荣止夷,约近五十,留着长髯,灰白参半,长着一张标准的官相脸。身旁是刑部尚书郭令筠,厚鼻短髭,宽脸肥耳,瞪圆了眼瞧着她。
所有的人都在等她,气氛沉闷而压抑,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要吞人的兽,暗藏凶涛。
贺云卿跪地叩首行礼参拜,动作干脆,不卑不亢,“臣女贺云卿,叩见皇上、太后。”
昭化帝轻嗯了声,抬眼示意苏公公把一块玉佩呈在贺云卿面前。
贺云卿躬着腰,余光打量着托盘里的双鱼玉佩。
威严地声音在大典中盘旋,“此块玉佩你可眼熟?”
眼熟?何止眼熟?此玉的每一道纹路,每一处雕刻,她都清清楚楚,甚至闭上眼都能勾勒出它的形状。她平静地抬眸,语调不急不缓:“回皇上,此物乃七殿下所赠。”
昭化帝声色沉沉,继续道:“昨夜国子监的舍生死在了瓦子巷,手里却攥着这块玉佩?你作何解释?”
贺云卿不慌不忙,徐徐扬声道:“回皇上,臣女不知此物为何会出现在死者手中。昨日裴大人设宴,宴客往来无数,臣女可能不慎丢了。”
“胡扯!”刑部侍郎郭令筠冷声打断,眼神凌厉质问道,“此玉乃皇室御制,刻有七殿下名讳,外人岂敢捡了不归?还恰巧出现在命案现场。”
贺云卿依旧面不改色驳道:“大人此言差矣。此物刻有七殿下名讳,若单凭它便可定罪,那敢问大人,倘若我不认此玉是臣女之物,它又在死者手中,您是否应该怀疑七殿下才是真正的凶手?”
郭令筠没想到被反将一军,脸色骤变,气的胡子直立,怒喝道:“你少狡辩,若不是你杀的,为何赵玦临死前拽着你的东西?”
她直视着他,毫无退缩之意,淡道:“这话该问大人您吧。大梁的俸禄月月领着,不会没有办实事的本事吧?”
一旁的荣止夷大为诧异,没想到贺展鞘的女儿,年纪轻轻,居然在金殿下对峙也如此冷静从容。心中不免重新得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娃。
贺云卿跪于殿中央,字字咬地清晰:“历朝历代断案,何曾不凭人证、物证与仵作的验尸结果?臣女与赵玦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是其一;如今死因不明、人证全无,疑点重重,是其二;而郭大人却仅凭一枚玉佩定罪,臣女不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借着余光觑了觑那娇小的身影。
见她虽然跪在中央,眼眸微垂,窥探不出情绪起伏,声音如沁骨的寒冰,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这金殿也无法震撼她。明明是如此瘦弱的身子,怎么会发出如此震撼的力量。
郭令筠倒是胸有成竹,冷笑道:“你当本官没有十足的证据,会与你公堂对峙?你要人证是吗?”
他转向殿上,双手拱起:“请皇上允许喧人证,张澜之进殿。”
昭化帝摆摆手,苏公公上前一步,高喊:“喧——张澜之进殿。”
张澜之穿着洗的发白的蓝杉粗布衣衫,躬身进殿,跪在贺云卿的身侧,叩首道:“舍生张澜之叩见圣上!”
贺云卿蹙眉,有些意外。
下一刻就听他伏地念道:“前日裴大人宴上,适逢荣姑娘与贺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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