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从小直觉就很准,她几乎能分辨所有人是否对自己有恶意,也能听出对方是否对自己撒谎。
只除了阿娘和苏大海,这也是她一直未曾怀疑过苏大海是否是自己亲爹的缘故,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直觉对亲生父母不起作用。
苏三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亲爹有如此莫名强大的杀意,她一开始只当是小时候听多了阿娘骂阿爹的话,所以讨厌他。
后来却慢慢发现,自己对他的讨厌不是讨厌,而是一种本能,就像她的眼泪会变珍珠,她的皮肤会褪鳞片,是一种生物本能。
如今,老太夫人信誓旦旦的表明苏大海不是她的亲爹,她压住的本能又突然开始蠢蠢欲动了,她想杀了他!
“苏大海不是我亲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三一脸严肃,质问苏寡妇。
从苏寡妇昨晚说的第一句话开始,苏三就知道她有事隐瞒了自己,她的直觉从未如此强烈过。
只是当时不好询问,如今有了由头,苏三得趁此机会诈出更多消息。
“可冤枉!我也是才知道你爹不是你爹呀!三娘你不信我?!”
眼前苏寡妇的魂体一会虚一会实,明显是本体还虚弱着,情绪却有大波动。
苏三仔细看她,她没说谎。
过了一会,苏寡妇突然暴躁起来:“杀千刀的苏大海!整天防着我!你自己呢!还不是把小姐弄丢了!自己媳妇都守不住你特么是个男人吗!你还有脸打我!”
“我可怜的小姐啊!这是被哪个贱男人给糟蹋了!姜氏!姜氏算个球,也配的上我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么!”
“三娘啊!三娘你的命好苦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爹呢!他那姜氏血脉害人害己的......”
苏寡妇的魂体满屋子乱窜,对着空气就是一顿好骂,骂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这时正捂嘴看着苏三,眼睛瞪圆,一副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的样子。
“苏姨,别演了,你知道我在试探你,你也知道我身上有什么能力,你不是说我阿娘没有哪件事瞒得过你吗,那你试试,你又瞒不瞒的过我。”
苏三并不准备配合她的表演。
苏寡妇收了惊恐的表情,沉默许久,又默默找了个角落蹲住,苏三也不催促,就这么看着她。
两人这么僵持了不知多久,苏寡妇闷闷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你这样逼我......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对你动手吗?”
苏三定定的看她:“确定。”
苏寡妇转过身与苏三目光对视一瞬,又移开了视线,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跟你阿娘一样,讨厌死了。”
“可是我不能说啊,说了你阿娘就真的不要我了。”
“如今只你我二人在场,你说与我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必不会让阿娘知道!”
苏寡妇只是摇头。
苏三想起孙氏的封口令,又问:“苏姨,你不能说,是因为身上有类似封口令的禁令?”
“那东西,困不住我,困住我的是你阿娘,我已经背叛过你阿娘一次了,我不能再冒险了,你懂吗三娘?”
苏寡妇问苏三的时候眼中似有希冀,可她看苏三面无表情的脸,那点希冀又黯淡了下去。
“你不懂,你怎么可能懂......”
“可是三娘,这些事本与你无关,你应该安心的过你自己的生活,你就当帮帮苏姨,帮帮苏姨,好吗?”
苏三听着,这段话倒不曾掺假。她看着苏寡妇的魂体,明显比刚开始虚幻了不少。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升起。
苏三看着她的眼睛,安抚她:“苏姨,我不逼你了。”
过了不久她又说:“但苏姨你也帮帮三娘好不好,如今我只问你,你昨晚说了那么多事,到底有几件真几件假,你告诉我,之后我们还如往常一般,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吗?”
苏寡妇眼神飘忽:“大概,在这次与你阿娘重逢之前的事,都是三分真七分假吧。”
苏三继续诱导她:“苏姨,我知道苏大海不是我亲爹啦,可是我亲爹是谁呢?阿娘不要我,阿爹也不要我,我成没人要的野孩子啦!”
“没,没关系,苏姨要你,不管是谁,苏姨都不会让他伤害你。”
苏三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问:“可是别人都有亲爹和亲娘,我的亲爹和亲娘都还在,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苏大海也不要我了,我要去找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
“不可以!不要去!不能去!”苏寡妇语气比之前急躁了些。
“不能去哪?阿爹?阿娘?还是苏大海?”
苏寡妇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她眼神慢慢聚焦,对上苏三的目光,不可思议的道:“你控制我?!”
苏三乖乖认错:“对不起。”
苏寡妇没有像苏三想象的那样暴躁骂人,只是静静的看着苏三。
苏三读懂了,对方的目光中,是失望,是心寒。
苏三有些慌了,她好像错了,苏姨从小就惯着她的,她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会再次失去苏姨。
“苏姨,我错了,我不该控制你,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我再也不敢了......”苏三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你还对其他人用过这招吗?”
苏三摇头:“没有,我不敢,我害怕被人发现的。苏姨你原谅我,我刚才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特别想知道苏大海的事,所以才......”
“是特别想杀他吧。”苏寡妇叹气。
苏三心脏猛的一跳,从未有人察觉过她隐秘的心思,苏姨这话一出,就像突然将她剥光了晒在大街上一般,她羞愤恼怒,却无从解释。
“三娘,你信苏姨吗?”
“如果你信苏姨,就把这些心思全部抛诸脑后,不管是你阿娘阿爹还是苏大海,不要把心思放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若你愿意,苏姨就带你找个地方,安稳渡过此生。”
“若你执意要卷入他们的恩怨,那便好好修行,现在的你,知道太多,无疑是自寻死路。待你飞升,你想做什么,自然没人能拦你。”
有珍珠落地的噼啪声在房间里响起。
苏三喃喃道:“可是,不是我要卷入他们的纠葛中啊,我只是,我只是想找阿娘啊。”
苏寡妇虚幻的魂体搂住苏三,轻轻抚摸她:“傻孩子,傻孩子......苏姨也错了,你们这一族……唉,你要找便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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