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上甬道,就看到赵弼方带着四个抬着暖轿的小太监在路边等着。
“殿下,距离宫门还远,您还是乘轿过去吧。”
沈珺仿佛有些歉意的说:“宗□□那边办事不力,一时半会也没法儿将殿下的制车送来,这次便委屈殿下了。”
闻骁就笑,早年刚刚立国的时候,老祖宗对闺女还是很上心的,封爵都只是比着儿子来的。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女们是越来越不值钱,若是不受宠的公主一辈子困死深宫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更遑论和皇子一样,拥有自己爵位规制的车辇呢。
这轿子虽然外表朴素,可内里却着实精致舒适。
内壁铺着厚厚的毛毡,座位很宽大并排坐两个人都绰绰有余,上面还铺盖着用红狐皮做成的软垫,坐塌下固定着一个铜制的暖炉,四个角都挂着精致的香囊。一掀开帘子,暖呼呼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我这是,占了督主的暖轿?”
这轿子一看就是别人常用的,闻骁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大致是沈珺把自己的轿子让给她了。
她招了招手,示意沈珺也一起坐,“让督主护送我出宫便已经够添麻烦的了,我怎好理所当然的鸠占鹊巢,反而让督主无轿可用呢。”
跟在一边的白芷欲言又止,看这俩人眉眼含笑对视的模样儿,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倒是一直皮笑肉不笑的赵弼方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许多。
时人提起他们这些太监,不管面上是怕也好敬也好,总会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鄙夷嫌弃,好像他们就不是人似的。更别提宫里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主儿们,别说跟太监同乘一车了,就连靠近些都要捂一捂鼻子,好像他们身上有什么熏天的臭味似的。
沈珺眉梢微挑,见闻骁动作自然地掀着帘子,另一只手有些怕冷地扯了扯披风领口,眼神中带着几分催促,是真心让他一同上轿。
他眼神微闪,轻笑一声,便进去坐了。
“呼……”
闻骁接过沈珺递过来的暖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多谢了。”
沈珺靠着边儿坐的很规矩,跟闻骁之间起码有一尺的距离。
“殿下是君,为君分忧是臣子该做的。臣才该谢殿下|体恤,要不然,臣这会儿就该在外面顶着寒风,腿儿着出去了。”
“我啊,是谢你这份儿体贴。”
她又开始发高烧了,刚刚对她又是捏手又是摸脸的亲生父亲没有发现,沈珺却发现了。
闻骁从袖袋里翻出一串念珠递了过去,“喏,佛头被摔坏了,我那些家当这些年早散的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便寻了一块红珊瑚琢了琢,手艺粗陋你别嫌弃。”
沈珺低头看去,只见闻骁手中托着一串白生生中间缀着一颗状如宝瓶红艳艳母珠的念珠,红红白白煞是好看。
这是那晚被他扯坏的那串念珠。
有人将那些洒落满地珠子一颗不落地捡了回去,仔细修补好了,又送还回来。
自从他爬的越来越高,这些年来多的是人想要讨好他,送给他太多太多的珍玩宝器金山银海。收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心无波澜,可现在面对这串失而复得的念珠,他却莫名有些迟疑。
“不过一串念珠罢了,殿下何必费心修补。”
沈珺咽了咽喉咙,亮出藏在袖子里那串粉莹莹的碧玺手串,说:“再说了,殿下不是送了臣一串么?”
“你居然戴上了?”
闻骁见这人纤瘦却不乏筋骨的腕子上戴着一串粉嘟嘟的珠串,忍不住笑了。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若是个五大三粗体毛丛丛的人戴一串粉嘟嘟的珠子,怕是要把人眼睛辣痛了。可这人戴上却没有违和感,那截腕子反而被粉色的珠子衬的更白净了,说不出的旖旎好看。
她摆了摆手,道:“我确实是有讨好你,想着施恩于你来巩固加深咱们的盟约,可你也不必以此来拒绝我吧?再说了,你戴着这个万一给人看见了,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沈珺见少女如此直白地表明意图,也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他将袖子放下来,慢条斯理地说:“便是给人看见了,他们也只会挖空了心思吹捧臣,不会有活人敢笑话的。”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又杀气汹涌。
“我看这珠子玉质极佳,包浆莹润,定是主人常年把玩的珍品。”
闻骁捻着数了数,手感真好,“不过也是,督主可不像我这个穷公主,这样的玩意儿在您那儿怕是车载斗量,多一个少一个算不得什么。”
“唉,我这马屁好像没有拍到位,为了雕宝瓶我这手指头都戳破了好几处,好亏好亏。”
沈珺抿了抿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将那念珠给闻骁戴在了腕上。
戴上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忍不住微微蹙眉。
闻骁没看出来这人的不自在,她晃着手腕上的珠子,恍然大悟:“礼尚往来,我们这也算是交换了信物了吧。”
“……殿下说的是。”
“那你可吃大亏啦。”
闻骁美滋滋地摸着手串,心里开始盘算要怎么空手,啊不,是该怎么让财大气粗的沈督主跟她一起赚钱。
“我那个啊,是边角料做的,不值钱,白芷让我挂着充门面的。督主这一串,能买一大车我那玩意儿。”
沈珺没有告诉闻骁,这串珠子是他当年为了熬自己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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