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奚穿着夏家下人的衣裳,腰系麻绳,在后宅中低着头走路。
下午,苏府陪嫁去夏家的人已经被她和赵嬷嬷盘问了一遍,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苏渺月为何在那时去了辛姨娘的蘅芜苑。
老太爷的灵棚已经搭好,下人们忙忙碌碌,四处是抱着金银器、茶盘碗盏、灯烛白幡穿行的人。
夜色黑暗,灯火明煌,人声杂乱,恰恰是最佳的掩饰。
她瞅着机会,一边靠近蘅芜苑,一边套各房婆子丫头们的话。
夏家房头多,老太爷一死,各院办起事来,乱窜的人不在少数。
这会儿她正立在墙根,拎着一兜薄荷瓜子,和几个散德性的小丫头一起磕。
“你哪房的?”她吐着瓜子皮,一副熟人熟事的口吻,问一个十二三岁的干瘦丫头。
瘦丫头对着蘅芜苑一努嘴,小奚就瞪直了眼,“出事的是你主子?”
瘦丫头道,“姨娘才来没几天,我连金面都没见过两回呢。”
旁边一个细眉塌鼻的丫头哀叹,“也是个可怜人,没想到那位连孩子也不放过,心可真狠!”
小奚装模做样地嘘了一声,小丫头们都晓事地缩了头。
“真是那位下的手?”她好奇地小声问。
瘦丫头嘴馋,又伸手抓了一把她兜里的瓜子,“不是她是谁,前天她一来,里面没多久就闹开了,辛姨娘哭的撕心裂肺的,现在还晕死在床上呢。”
小奚捂住胸口,“刚进门就下了手?”
一个七八岁的矮个黄毛丫头摇摇头,“那位前脚刚进去,辛姨娘后脚就闹开了,杀鸡都来不及呢。”
细眉塌鼻的丫头赶紧从旁捂住她的嘴,“一边去!”
小奚眼珠子一转,“会不会是辛姨娘贼喊捉贼?”
所有吓得一缩,瓜子都磕不响了。
她继续给大家分瓜子,一人一大把。
瘦丫头又叹了一声,拿起了腔调儿,“这事儿说来也蹊跷,辛姨娘就跟掐准了那位的脚跟一样,我这里才关上门,她就从那屋里头一路喊着跑出来,拿住了那位杀人的现场。”
黄毛小丫头磕开瓜子皮,老神在在,“蹊跷得很呢。”尾调故意拖得老长。
“散了散了,再说下去,连咱们自己的小命都不保!”小奚把瓜子匀分给所有人,干净利落地跑开了。
她趁人不备,一路溜边走在暗影中,丝毫不引人注意,出了夏府,直接跑了个上气不接下气,当晚就回了苏家。
赵嬷嬷这头,正联合几个陪嫁婆子,塞住一个年轻丫头的嘴,用绳索绑了,装进麻袋。
几个老姐妹望风放哨,接龙配合,趁着夜色把麻袋运出了夏府,直奔苏府而来。
*
回到侯府,莳星越想越瘆得慌。
她坐在琴案前,一个音都奏不出来,后背甚至发起了白毛汗。
颜玦在她身后刚要出声,她竟被他的气息吓得整个人惊跳起来。
颜玦蹙起眉头,眼里露出了担忧。
“夏清带回府的孩子到底是丛哪来的?”她反手握住琴案边缘,肩膀紧绷,语速快得令他一愣。
颜玦望着受惊失措的她,咽下了叹息,“刚才聂昀出去了一趟,带回一些消息,本想明天再告诉你的。”
莳星瞪大眼,珠眸亮着破碎的光,相继交浮着期待和晦暗之色。
“放松。”他靠近一步,手按在她的肩头,轻轻地用力捏住了。
“快说啊。”她抬起头,声音发紧。
颜玦眼睫低垂,语调用上了前所未有的轻柔,“你姐姐是被人陷害的,她没杀那个孩子。”
两个绷成铁疙瘩的肩膀一下子松成了面团,莳星竟有些站立不稳,颜玦心里也跟着变得松软,他长出了一口气,扶稳那散了架的娇躯,“孩子是冒充的。”
她浑身发凉,而他的手很温暖,体温的差异让敏感的两个人心里同时一麻,生出了无形的鬼胎。
莳星有种劫后余生之后,又落入另一重迷障的感觉,她很快支撑起自己,将肩膀挪出了他的掌中。
颜玦手里一空,双臂不自然地垂落。
“冒充的?”她的目光没有全部移开,还留了一部分用来询问他。
颜玦清了下嗓子,压下那股诡异的痒,“夏清瞒着家里抱来孩子,充作庶长子,是想给他的外室一个名份,那女子是他母家庶出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当初夏家为了让他娶苏渺月,把那女子送走,后来又被他偷偷寻回。”
“那到底谁是凶手?”莳星听得全神贯注,注意力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被她全身心的注视着,颜玦就像站在厚厚的棉絮上,脚底有点飘,接着他忽然对她一笑,笑得有点苦,心里对自己的反应也是无能为力。
“孩子死在那女子的院里,而苏渺月却被抓了个正着,这是提前设好的局。”
“但却没有证据?”莳星心思百转。
这是一笔说不清楚的官司,夏清的心在哪,就会帮哪边说话,他为了那女子,能把抱来的孩子充作亲生的,又怎会让人怀疑是她杀了孩子?必然要配合那女子的说辞,把罪名推到苏渺月头上。
众人都当孩子是她亲生的,哪有母亲会嗜子?
可那女子想要的只有男人,她要把苏渺月拉下正室的位置,再也翻不了身。
“那孩子不是枉死了吗?”莳星着急起来,竟主动抓住了他的手,指尖用力掐进他的手背。
颜玦看向她紧紧抓住的手,竟有些心虚地怕她松开,“她虽逃得了一时,也总有逃不了的时候。”
莳星难过得眼眶一红,“那是什么时候?”
“一命偿一命,只要你一句话。”颜玦微垂眼角,话里透着一丝蛊惑,更多的是认命般的言听计从。
他在心里举起了白旗,就这样任由她掐,她多一分用力,他便多一分爽悦。
直到莳星感到一阵虚脱,发现自己用力过度,她才慌得甩开他,眼神也立刻变了。
刚才还是伤心、愤怒、痛恨,此刻已是后悔、懊恼、嫌弃,再加一丝丝怒火。
颜玦看着手背上的血痕,坦然对着她,一脸无辜。
莳星逃去了净房。
一整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颜玦躺在旁边一脸无奈,听她翻身的声音,一夜未眠。
第二天起床,两人眼下都挂着青黑。
苏家送信的人已经到了,收到消息后,二人一起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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