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震荡中,江寒感到右腿撞到了什么东西,它质感坚硬,牢牢挂在少年腰侧。
在少年的奇葩走位下,世界接连翻转一百八十度。
这简直就是过山车加鬼屋plus版!
江寒内心疯狂吐槽,半长发早已扑得身上到处都是,她艰难地抠出荡进嘴里的头发,努力集中思绪。
随着少年的速度越来越快,怪物气急败坏的嘶吼愈发强烈,好几次这两个滑不溜秋的小东西都是从它们掌心擦出去的。
视觉的消失让其他感官更加敏锐,在把注意力放在定位怪物上后,江寒皱起眉,不由自主嘀咕出即将面临的情况:“左,右……下面一群,后面。”
四面八方。
江寒:“……”
黑暗中,少年嘴角勾了勾,嗓音挂上轻微的喘息:“感官不错,习过武?”
“没有。”江寒语气平静,令人看不出皮子下的惊慌,乍一看还真会以为胆子顶破天,她不清楚少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寒觉得正常人都这样。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把刚出生的幼猫放进狗群,如此生活下去,猫就会以为自己是狗。
但江寒的情况还不太一样,她认为每个人都和她一样五感卓绝,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
也就是说,猫知道自己是猫但它却以为自己看到的狗都是猫。
“有什么问题吗?”江寒不解。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回复,少年的右手突然松开,硌了她一晌的、别在少年腰侧的、硬邦邦的东西被抽走了。
不知怪物看到是什么,刺耳的嘶吼更加尖啸。
砰!砰砰砰!
右腿下一空,江寒惊恐地加紧腿,那是……枪?
虽然没见过真枪,但江寒却常常能听到这样的声音——来自某些电视剧里的背景音。
好巧不巧,奶奶听力又不大好,嫌弃声音不够大,音响旁边支个喇叭。
家里每天都枪林弹雨。
恨不得把家里变成主战场一样。
江寒每一天都生无可恋。
如今真的近在眼前,她对枪强烈的好奇心反而消失不见。
还不等她找回思绪,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二人,身体猛然砸向墙壁,剧烈的疼痛从左腿快速蔓延。
一个东西缠上江寒白皙的脖颈,触感湿润凉滑,她惊恐睁开眼,正好与丑陋的怪物对个正着,无数的猩红触手织成的网笼罩全部视野,本该是章鱼头的上半身挂着九个腐烂半拉的人头,像是九只被卡脖子绑在一起的怪物。
18颗浑黄的眼球滴流几圈,全部直勾勾看向江寒。
“梦虚界,蚩梦鬼,食恐惧,惧则形。通常缥缈如云,不会有实质攻击,除非……”灰尘中,少年闪身躲过落下的触手,凝视胳膊上的伤口似乎在确认什么。
挂在嘴边的救命未脱口,少年立刻起身挡住了她的视线,一手扯下在小姑娘脸上乱摸的触手,枪声响起,他抓紧江寒手腕向网将要闭合的空隙奔去。
“闭眼!”
“不要去看,什么都不要想,这是梦!它们都不存在!”
可明明疼痛清晰无比,这怎么可能会是梦啊!
江寒努力压抑几近濒临的哭腔:“这不是梦!梦里不会疼!”
少年完全不给反驳机会,提高音量将本就微小的声音毫不留情压下:“这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楼道!”
“你的恐惧会让他们变得真实。”
“只要什么都不想他们就不会有实体!”
江寒瑟缩,忍不住大叫破了音:“我做不到!”
“那就把它们想成好一点的东西!”
触手砰一声擦少年后脑勺打进水泥墙里,密密麻麻挡住了上下的通道,章鱼怪贪婪地将其他怪物都堵在外面打算独自霸占两个小点心。
二人犹如笼中困兽。
江寒被拖的屁股火辣辣疼,碎花睡裤险些磨烂。
少年咬紧牙关,眼中划过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戾,手中枪支的重量明显减轻,在触手怪扑上来的一瞬间,最后一发子弹破空而出,直袭触手怪最大的头颅。
子弹贯透脑仁,怪物庞大躯体瞬间化作成百上千的红花瓣,在他眼中溃散而下。
同归于尽的念头登时凝滞眼中,面对意料之外的情况,少年思绪恢复一丝清醒,看向身后团成球的江寒,对她不由产生一丝改观。
没想到这个小女孩适应力这么强,已经找到如此完美的破解方法了。所有怪物都变成花瓣下面的路确实会异常顺利,他这么想着,不由多出一丝佩服。
两道视线对撞,江寒小心翼翼解释道:“最近看了个电影,怪物被打死会变成花。”
爱情肥皂片?
她攥紧衣角,语气更加苍白:“然后花瓣会吃人。”
恐怖爱情肥皂片!
话音刚落,漫天花雨定格在空中,离少年最近的红花瓣翻开一指宽的缝,长满凶牙利齿的口器对准二人的脖颈,顷刻间便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少年来不及躲闪转身立刻扑倒江寒,花瓣扑扑簌簌全部咬在少年单薄的背脊上。
清晰的疼痛扎了满身,豆大的汗珠滴在了江寒脸上,少年攥紧拳头盯着她无辜的大眼睛:“咬了会怎样?”
“不知道……我没看完,他们不让我看。”江寒一抖,指尖意外碰到一个冰凉的把柄,金桔那么粗正好握手里,恐慌下凭借本能攥住武器挥向少年身侧的花瓣。
空中炸开一簇簇电花,刺啦声不绝于耳,很快蛋白质烧焦的气息弥漫开来。
花瓣蚊子扑簌乱飞,少年勉强掀开一条眼缝,向声源瞄去。
那是……电蚊拍。
少年微微惊愕。
也是,这里是梦镜和梦实的交界处,是以小女孩意识为主导的梦虚界,她是这里的半个主宰,能变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不为过。
只是这里不是活人能来的,到底是心肠多么歹毒的人要害她,竟把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娃娃给拽了来。
“嘶……”被咬后只是徒有疼痛,没有晕眩或是恶心的附加伤害。
江寒胡乱挥舞电蚊拍,说出小孩子最单纯的猜测:“可能……和蚊子咬一样?”
听她这么讲,花瓣乖巧地将獠牙变成蚊子细小的口器,再从中间一折叠,忽闪着翅膀嗡嗡乱飞。
“……”声势浩大,但攻击力极低的怪。
说实在的,挺拉跨。
少年压下复杂的情绪,再次背起江寒,向后稍稍撤开一步,在鬼怪撕咬来的瞬间弹射而出,脚踏鬼怪的头颅飞奔而下:“一会儿能跑吗?”
江寒:“你该不会没有……”可换的子弹吧?
似乎早就知道她疑惑什么,少年打断话头:“没。”
江寒:“…………”
“……能。”江寒失落地活动脚腕,摔的两下可不轻,少年显然没有好到哪去,袖口和脸颊都挂彩了。
为了活命,受伤再重也要生龙活虎。
大概又是几个跳跃,无数的花瓣蚊子如一团绯红云雾在后面紧追不舍。落入下一层平台时,呼啸声瞬间远去,血腥味也一下淡了不少。
蚊子似乎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无法前进一步,啪啪全打在屏障上,紧随而至的怪物似乎等级较高,轻松穿过屏障,攻击力却大打折扣。
除了自身带出来的血腥味,周围空气干净很多。
少年抬手抓住江寒的细胳膊,似乎是想一个过肩摔把她扔出去,毕竟现下的情况不允许他们停留片刻。
就在江寒已经做好被甩出去的准备时,少年又跃了几层,拉大与鬼怪的距离,稳稳放她下来。
再往下的楼梯扩增为左右两列,平台还是同一个平台,楼梯间的缝隙大了很多,能轻易看到下方情况。
电蚊拍化作风从手中溜走,江寒不敢多想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又消失的,和少年一左一右飞奔下楼。
再往下铁栏杆和门都没有了,完全就是水泥楼道,俨然一副密闭烂尾楼景象。
宽大的缝隙下依旧没有一点光,黑得令人绝望。
少年没再生猛的一步十二阶,两人基本可以保持速度相同,同时到达下一层平台,身后的怪物被他们甩得越来越远。
江寒心中有了点底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下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弱的光。
光点越来越大,不断盛放。
回过神来汗水已经浸透衣襟,江寒冲下最后一层台阶,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楼道口,地上零零散散堆着一些废弃的施工用具。
前方就是出口,阳光与阴影有着明显的分界线,她下意识跑向少年的方向。
我得跟他道谢,江寒无端心想。
然而在踏入出口的那一刻,少年猛然转身,用力把江寒推进阳光下,继而反方向奔去。
江寒瞳孔骤缩,猝不及防向后倒去。
眼眸映出少年跑进黑暗的身影,而她跌进一片光明。
白茫茫的一片吞没世界,什么都消失了。
潮水般的记忆汹涌而至,梦将苏醒,十九岁的意识托举起她弱小的身躯。
……
.
“江寒!你闹钟响多久了!烦死人了!难听不难听啊!”
伴随着梆梆梆的敲门声,深色木门外传来一阵虎啸龙吟,不用想就知道是她那没大没小的六岁妹妹。
江寒五指揉进头发里,不予理会,丝毫没有让闹钟暂停的意思。
妹妹江心那动画片里的声音可以跟奶奶的枪林弹雨一较高下了,有什么资格批评她那只开了一格的微弱音量。
明晃晃地挑刺。
眼睫毛一阵轻颤,阳光透过窗子惹得眼睛一阵生疼,江寒内心恍惚:“原来是十二年前的那个梦啊。”
十二年过去,家里又在新区买了套房,碍于上学需求,她们一般还在老房住,只有寒暑假才会宠幸新区的二老婆,因此新房大多时候都是空置的。
介于那个奇怪的梦,江寒开始对梦境有了不一样的定义。
那场梦里有痛觉有嗅觉。
自少年把她推入光明,她从梦境进入了现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挂在小诊所天花板上的刺眼白光,据说是自己上学的时候突发高烧昏迷了,高烧三天不下,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消瘦一圈。
此后江寒变了个样,锋芒内敛,除非把她惹恼了,否则不会像七岁之前那样把所有情绪都挂在脸上。
当然了,不会有人想把她惹恼,然后看她顶着一脸甜美的笑,实则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几百种整死你的方法,没有人愿意去体验她那一肚子的滔天坏水。
但江心是个胆大包天的例外。
等会儿母亲王夏夏女士肯定会吵动画片的惊人音量,而江心一定会……
“妈!不是我的错!都是姐姐的闹钟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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