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红有些吃力的咬牙将人背起来,一手拽着马的缰绳朝自己找的山洞里走去。
得亏这几天干活练出了些力气,不然的话就陈墨这块头,自己只能把他扔在马上驮回去了,要不是惦念着他背后有伤,褚红是真想那么干。
不得不说,这小子命是真好,怎么两次遇险自己都是出力的那一个?
褚红咬牙切齿的把人背回自己找好的落脚点,把人脸朝下放在了草堆上,然后去将一旁的火堆点起,眼睛落在陈墨已经渗出血的后背上。
摸遍了这人身上也没有找到止血的药,看这副样子八成是负气离开的。
褚红把男人的上衣往下拽了拽,露出了一整个上身,白色的绷带早就被染成了血色,褚红用刚刚从他身上摸到的匕首将绷带挑开,在见到男人后背痕迹分明的伤口时,心里只想给他一巴掌,受伤了就好好待着养伤,胡乱折腾些什么,她这么大一个人还能真被狼吃了?
幸好自己在来边城的这一路上跟着蛊女认识了不少止血用的草药,褚红将昨天晚上收集来的几株草药从一旁拿了过来,摘了几片叶子嚼碎,重新敷在他的伤口上。
男人闷哼一声,眉头紧皱,似乎在嫌弃褚红的手法太过粗鲁,褚红手下轻了些力,将草药敷好之后,将他的外袍虚虚搭在身上。
也不知道那个一心和自己过不去的梁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受伤的陈墨也放进来?
褚红的视线落到了陈墨的脖子上,看着那个显眼的“罪”字心里颇不是滋味。
是在嫌弃陈墨无能吗?觉得他辱没了梁王府的荣耀?
手指不自觉拂了上去,疤痕的凹凸不平让褚红说不出什么更多抱怨的话,光是看就知道当时有多痛,更何况还是在脖子这种极为脆弱的地方。
不多时,地上的男人悠悠转醒,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褚红着急将自己的手撤回来,却被男人伸手制止,视线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女人。
“怎么?我醒了就不让你摸了吗?”
陈墨将女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副任君采颉的模样。
感受着手掌心喉结处传来的震动,褚红一时间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空白一片。
将人往自己这里拽了拽,男人微微勾唇轻轻擦过她的手指,又带着她的手抚过自己的肩膀,划过自己的胸膛。
眼看还要往下的时候,褚红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整个人直直摔在地上,一张脸胀的通红,耳朵也在不停发烫。
这副模样让陈墨忍不住笑出了声,“装什么装?我睡着的时候你不是都摸过一遍了吗?”
褚红咳嗽两声,不知道他自己在那儿骚什么。
陈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故意将自己的脖子露了出来,“你过来,地上太硬了,我趴着不舒服。”
真会蹬鼻子上脸,想要舒服来这里干嘛?
在看到那个字的时候,褚红还是妥协了,人刚走过去坐下,陈墨就拦腰把人拥在了怀里,自然而然趴在了她的腿上。
“不是说让我出卖皮相还你十五万两银子吗?你连教都不教我,怎么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微微侧头朝上看去,听起来倒像是褚红在逼良为娼。
自己也没点过男模,教他什么?陈墨真的没有被鬼上身吗?
见褚红一直没有回自己,陈墨这才想起来八成是舌头上的伤还没好,眼里的妒火很快就被他藏了下去,看人的眼神依旧冰冷,却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挑逗。
褚红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想要离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关键是陈墨这张脸和这句话骚话还挺配,结合男人后背的伤,整个一副美强惨视觉冲击,
陈墨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间,“都不问问我当时痛不痛吗?”
怎么可能不痛呢?说到底假贡品的事也有自己的一份力,怕是节奏真贡品的人早就知道了陈墨送上去的是假贡品,自己和陈墨从扬州开始就被这群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直到告发太师,他们要光明正大给自己安一个罪名,所以才将这桩陈年旧事翻了出来,陈墨当时说不定也是被连累的。
他没有供出自己,那些人达不到目的,只能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见到女人的视线里出现了几分愧疚,陈墨就知道她心软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说你是鱼目,你之前所处的地方比你厉害的女子比比皆是,可为什么我会觉得很庆幸?”
“仅仅是个鱼目就有这么多人觊觎,如果真的比现在更要耀眼十倍,我不敢想聚集在你身边的会是些什么样的能人将才,我陈墨又能排得上第几?”
“如果你连正眼都不肯看我,我又会做出什么样荒唐的事?”
说完之后另一只手拥得更紧,褚红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了。
“我父王命不好,他是一个胆小鬼。”
“我和他不一样,我只认准一件事,一个人,如果得不到,如果不属于我,我宁愿毁了她。”
褚红突然有一种自己在看霸总小说的赶脚,不知道是雷还是怎么回事,看着一本正经的陈墨,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墨有过一瞬间的迷茫,他想过褚红可能会厌恶,不屑的表情,唯独没有想过这女人竟然笑出了声。
“这是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你以后绝对不要妄想从我身边逃离。”
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是恶补了什么霸总小说吗?
陈墨有些生气,他觉得褚红在践踏自己的一片真心。
见男人有些生气的瞪着自己,褚红这才收敛了笑容,将手轻轻附在他的眼睛上。
“如果我想跑的话就不会来边城找你。”
陈墨愣愣地睁着眼睛,耳边传来的声音却清晰无比,褚红这一句话不亚于在说,我是专门为陈墨而来的。
“在大牢濒临死境的那一刻我想了很多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你知道我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最想看到的是谁吗?”
男人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他当然知道。
“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真正的家庭什么样子,我的爸妈在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他们各自有了新的家,我的爷爷是一个很古板的老头,他希望我继承他的雕刻手艺,同时又不停的感叹我要是一个男孩就好了。”
“而我和他们的新小孩相比总是不需要被爱的那一个,因为我比他们都要大,在小孩的世界里,似乎大的那一方总是要乖乖让出去很多东西,父母给出的所有理由都是你大了要让着弟弟妹。”
“我更羡慕这里的褚红,有肯为了她赴死的亲娘,将她养育大的养娘,都是在之前我从来没有得到的情感,我感觉自己更像一个人,而不是一株风雨飘摇的草。”
褚红的声音平静又没有多大起伏,听在陈墨的耳朵里却是难受坏了。
“我有时候会觉得这里就像一场梦,其实我早就已经死去了,只是有一个执念,想要得到一些什么的执念,让我一直留恋在这里,不愿意睁眼,不愿意接受真相。”
陈墨微微仰头,将女他手腕上的那点软肉衔在嘴里用牙轻轻咬着,就在褚红想要将他推开的时候又重重的咬了下去。
直到褚红疼的龇牙咧嘴开始薅他的耳朵,陈墨这才松口,白皙的手腕上落下了两排整齐的牙印,“不是梦,你在大牢里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褚红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敲墙的那个哑巴原来是陈墨,是因为当时脖子受伤了才没有办法讲话,自己最后一眼看到的不是幻觉,是真正被陈墨抱在怀里。
那想必他受刑的时候,自己也就在不远处,这种恶趣味是谁想出来的用脚趾头都能知道。
模糊的视线间仿佛能看到陈墨一言不发隐忍受刑的样子,褚红的心里晦涩难分。
陈墨将她的手拿开,“我以后也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要去别的地方,也不要回去。”
他没有办法再去经历一次褚红的死,那种光是回想起来就无比窒息的感觉,陈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男人顺势吻了上去,装可怜也好,用蛮力也罢,只要能把褚红留在身边,怎样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褚红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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