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对于安王这话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他心里也在斟酌他之所以一直未曾对梁家动手便是因为梁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梁家可不比常家,右相在朝中亦有安王、雷都督虎视眈眈,届时哪怕拿下梁家只怕也会腹背受敌。
但今日安王的登门让右相又看到了新的可能但既然安王先低了这个头那右相可就要把这个架子端起来了。
“哦?所以安王要怎么解本相之忧?”
安王与右相也是多年的老对手了右相一抬眼,一低眉他都能知道他要用的什么计。
但安王可以确信,自己此计右相一定会同意。
随即安王露出一抹淡笑不答反问:
“右相可还记得三年前的江家案?”
右相眉梢一动点了点头:
“那次梁家一一己之力便可以打通京中所有的关系手段也是狠辣。”
听说当初江家阖族被屠之时朝廷的旨意还未抵达晏南。
“梁向实有的可不止手段前朝之时,梁氏一族四代便在河西盘踞已久,这才在本朝出了一个梁向实。
而今,梁向实又在晏南扎根五年晏南毗邻河西若是右相能好好查一查当年江家案中请杀江家的官员,一定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他们啊,大多数可都出身河西,或是后宅里有河西的女娘。秦楼楚馆之中河西青娥当得其首你我都是男人也该知道这红粉佳人是英雄冢啊。”
安王之所以迟了三日来此自然是要好好调查一番将筹码握在自己手里。
“始皇奋六世余烈一统六国而今梁家积五世遗休方有今朝不知右相怕不怕本王查到此事却是觉得十分心惊呐!”
右相瞥了安王一眼丝毫没从安王的脸上看出半点儿心惊的意思
“与始皇相论凭他梁家也配?依本相之见怕是安王如今年岁长了贪图安逸了。”
安王闻言面色一变拍案而起这老东西是变着法的嘲笑自己人老志短!
“右相你过了!”
“王爷你我二人谁不知谁?你也不必来用这些事吓唬本相你且说说你的打算吧。”
右相将架子拿得很足安王定定的看着右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一甩袍袖坐了下来:
“梁家的家产本王与右相各占一半巡抚属官由本王来点。”
安王这话的意思便是将晏南巡抚的位置让给右相的人来坐右相听了
这话忍不住笑了:
“本相瞧着王爷便觉得我大周的外城墙都白建了若是将王爷放在那处也是刀枪不入。”
“姓周的!本王好心助你你竟这般屡次挖苦本王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苟吕之情情深似海我与王爷说句泛泛之交都是笑话吧?”
右相看向安王语气坚定道:
“一成本相只要户部拿出梁向实贪污税银的‘铁证’。”
右相这话一出安王不由得气笑了:
“本王披挂上阵右相摇旗呐喊还不许本王拿大头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四成!那梁公子这几日也熬的差不多了他是梁家嫡子定是知道些梁家之事右相可不要想着躲懒才是!”
“三成王爷座下人手应效江家案与本相联手引梁向实回京后诛杀梁向实!”
安王听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变:
“右相这是怕梁家……反了?”
右相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水差点儿忘了这是随意搁置的粗茶
“右相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右相瞥了安王一眼淡定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冷声道:
“安王与其计较这些小节不如想一想当初那江家三罪那里面……可以有一罪乃是私售铁矿可若是江家能摸到铁矿岂会这么轻易被梁家害了?”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慎重不过事情谈到这一步安王也知道右相不会再让步当下也只道:
“查封梁家之时户部与刑部都需派人前往。”
安王可信不过右相这个老狐狸右相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
随后右相让人换了新的茶水又与安王整整密谈了一个时辰安王这才离开了右相府。
而安王拜访右相之事也传遍了整个京城安王府也适时的寄出了一封前往晏南的书信。
信上自然是安王的招揽之言不过三日便送到了梁向实的案头而彼时的梁向实这个年过的别提多糟心了。
梁家不过初五便直接闭了府门这会儿眼看已经要到十五了右相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是以纵使梁向实心里恨不得将梁世则从大牢拖出来家法处置的无济于事。
“可惜了。”
梁向实几乎整个人瘫坐在书房的圈椅上他自认对嫡子的教养精心百倍更因为嫡子与今上年岁相差不大如无意外在
梁家的鼎力支持之下,下一任百官之首的位置将会被他梁家收入囊中,届时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为此,他可以屠尽这一路的拦路虎!
可这才多久?
精心教养的嫡子便直接折在当朝右相的手中!
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
“大人。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梁向实抹了把脸,坐了起来:
“进来。
管家低眉走了离开,将一封书信送上:
“大人,京中来信了。
“右相终于来信了!
梁向实打起精神,想起自己送至右相府的十万两白银,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管家却直接戳破了梁向实的幻想:
“来信的,是安王爷。
“安王?
梁向实略略一想,便知是因为安王素来与右相不合的原因,若是有安王相助,说不定可以洗清嫡子的“冤屈。
梁向实如是想着,打开书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等信看完,梁向实捏着信纸,陷入了沉思。
“安王,倒是贪心不小。
他想要自己在晏南经营五载的一成纯利……
管家闻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梁向实,这才低低道:
“大人,夫人今日已经遣人过来了三趟了,大郎的事儿……
梁向实闻言,眉头一皱:
“妇人之见!现在是大郎一个人的事儿吗?那是我整个梁家的事!大郎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他若是在牢里久了,只怕……
梁向实是知道嫡子一向锦衣玉食长大,若是这次没有招惹这样的是非,待他入了仕慢慢看着,学着也就是了。
可偏偏他如今尚还年少,也不知可有那铮铮铁骨?
梁向实心里也没底的很,这会儿只叹息一声,忍不住低语道:
“难道,我梁家当真时运不济至此?
梁向实感叹归感叹,事儿总是要做的,他斟酌了一下,提笔回信,同意了安王的话,不过要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之后,梁向实也没有闲着,写完了一封又写了数封,边写边道:
嫡子知道的事儿不少,那些事儿足够用这些银子去买了,只不过,待他回来……
梁向实搁置了笔,吩咐管家道:
“今日还未过十五,二郎还在三夫人处吧?让他来见我。
算起来,二郎与圣上的年岁一般无二,待自己归京,好好筹谋一番也未尝不可。
“
这几封信即刻送至京中不得有误!”
有了安王的书信梁向实倒是过了一个还算欢乐的元宵节虽然嫡子不在
直到年节结束头一日大朝之上景帝刚一坐定德安高呼一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一刻右相便站了出来拱手道:
“老臣有事要奏。”
景帝对于安王在年节拜访右相的事儿也略有耳闻这会儿听了右相的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安王。
不会是自己这个王叔又招惹了右相吧?
但幸运的是接下来右相吐出来的这个名字是一个让景帝都有些印象不佳的人。
晏南巡抚——梁向实。
景帝对于梁向实那些请安折子的印象只有八个大字华而不实敷衍了事。
或许对于其他君主来说请安折子可以随意批复可景帝能接触的只有这些有些老实的官员会说某年某日下了一场大雨持续多久受损如何景帝也可以借此推测当年的民生税银如何。
有些狡猾的官员则会说自己治下多么平和可说东说西却只是自吹自擂一点儿实际性的东西都没有。
景帝看着三年的请安折子这里面最不老实的就是梁向实了。
这会儿右相的声音不高却几乎传遍整个金銮殿:
“老臣要参晏南巡抚之子梁世则指使侍卫当街行凶谋害国子监监生理应重罚!”
国子监监生?
景帝眸子一沉幸而有冕旒遮掩这才没有被人看出异样于此同时兵部左侍郎站了出来:
“不知右相大人此言可有证据?下官以为上不陵下那国子监监生大多为各府优贡梁公子应不至于与人能结下死仇吧?”
右相抬眼看过去目光有一瞬间的阴沉但随后他也只是面色淡定道:
“若是这学子为国子监如今的三艺一试之首呢?那梁世则上月可是才被刘大人因作弊处置如此嫉贤妒能之辈何谈上不陵下?!”
右相这话一出那兵部左侍郎也不由得一顿他家中孩子还小对于国子监之事还真不清楚这会儿听了这话他都不由面上一热可还是狡辩道:
“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下一刻与其相邻而站的马清嗤笑一声只听“啪”的一声一声脆响兵部左侍郎顶着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马清!你放肆!
“方大人,我只不过是在向大人展示,一个巴掌拍得响罢了,听这声音十分清脆,看来大人所言不实。
马清言笑晏晏,上首的景帝在方才心里一紧后,也不由得弯了弯唇:
“好了,马爱卿,朝堂之上莫要胡闹了,此事到此为止。
景帝这话一出,兵部左侍郎脸都黑了,可到底没有右相的胆子,敢当面顶撞,只得咬牙切齿的退回原位。
右相也不由得看了马清一眼,心里想的却是,那徐韶华果然有些本事,这马清素来滑如泥鳅,竟也愿意为他得罪人。
马清被景帝袒护,也未得意,只是捋了捋袖子,头一次附议道:
“圣上,臣以为右相大人所言极是,此子胆大妄为,天子脚下也敢放肆,若不严惩,以正法纪,恐会有损国法威严!
马清一顶高帽子接一顶的扣下来,右相都不由得侧目,那兵部左侍郎犹不甘道:
“听说右相大人已经将其下了大狱,今日何须因这等小事,搅扰圣上安宁?!
右相看了一眼跳的很欢的兵部左侍郎,这些时日里,他倒是只顾着与安王相斗,忘了敲打敲打下面人了。
“正因本相将其下狱,又从其口中听到些陈年旧事,故而此事非要报于圣上知晓!
报于御前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梁家那些肮脏龌龊之事,无论做什么,总是要师出有名才是!
而此时,安王终于皱眉呛声道:
“那梁公子才下狱半月有余,何至于会胡言乱语,说些旁的事儿?莫不是右相你……严刑相逼吧?
安王终于站了出来,兵部左侍郎喜极而泣,忍不住瞪了一眼马清,随后便看着这二人唇枪舌战,炒作一团。
两人斗了多年,这会儿差点儿假戏真做,等到最后,安王频频向右相使眼色,右相都置之不理,只等自己骂爽了,这才抚了抚袖口,冷声道:
“说一千,道一万,诸位可曾知道那梁世则口中的陈年旧事是什么吗?
你们不知道,这会儿才好意思腆着脸看这份热闹!三年前,江家之案,又有多少人还记得?
倒是本相,可还记得尔等当日纷纷请求本相下令屠尽江家阖族之事!可,若是当日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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