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师终于解了两人的禁足,霍时修也恢复了身体,重新回了礼部。
灾民的事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也平息下来了,霍时修还是继续跟着他二哥霍蕲做事,筹备万寿节,监督科举的进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霍时修看完了进士的名单,随后就交代属下,他要去酒馆。
属下们都习惯了霍时修的浪荡,可霍时修一出门,就骑马向南去了。
齐王府和诚王府一南一北,也隐含着繁盛与败落。
齐王府的正门看着并不奢华,同其他的亲王无差,但进去之后才能看出精巧与铺张来,霍时修沿着一路重峦迭巘千姿百态的灵璧石来到花厅。
齐王温明琰在里面等他。
领路的仆人退下,霍时修躬身揖礼,“拜见齐王殿下。”
温明琰面色如常,不喜不怒,未见那日的亲近,只颔首道:“坐吧。”
霍时修坐下,尚未开口,温明琰却先问他:“听说今年的万寿节是你负责的?”
“是。”
“今年皇上寻得元丰真人助他修炼仙道,心情大好,等过完了诞辰,就要去蓬莱仙岛与元丰真人会面,所以这次的万寿节一定不能出差错,恼了皇上的意,你难辞其咎。”
霍时修起身道:“谨遵王爷教诲,下官必当竭心尽力。”
温明琰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之前忽问:“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霍时修从未登过齐王府的门,几日前又那般交涉过,温明琰不会不知道霍时修的意图,他偏要这样明知故问,摆出谱来,让霍时修难堪,因为他知道霍时修即使踏进齐王府的门,也不会追随他,成为他手中的利剑。
霍时修前些年装风流公子时遭受的冷眼鄙夷太多,今日的一点刁难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他面色淡然,不矜不伐道:“赤劼族屡屡侵犯边境百姓,如今铁骑大军驻扎在雁门关外,很快就会逼近中原腹地,家父以百姓安乐为虑,想通过议和的方式免去一场大战,但朝中有不少大臣反对。”
其实反对的大臣均是齐王党羽,众人心知肚明,但霍时修自然不能说出来。
温明琰持杯饮茶,似不甚关心。
“下官认为家父此举不妥,赤劼虽小,但雁门关地势险要,自战末以来便是南来北往的咽喉要道,得雁门而得中原,失雁门而失天下。雁门关一破,边境将永无宁日,赤劼之战刻不容缓,下官位低言轻,还望王爷能为天下苍生计,联名主战,反对议和。”
霍时修说完之后许久温明琰都没开口,他也只好站在原处,挺直了腰背,等待温明琰的回答。
温明琰却细细品了茶,还让下人走上来来为霍时修添茶,半晌才悠悠道:“霍葑和你都是嫡出,但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像亲兄弟,你和你去世的三哥倒有些相像,他少年时期也很有抱负,只是天妒英才,遭了敌军暗算,死在战场上了。”
霍时修微微垂首。
“你说的这些,霍葑作为兵部尚书,他就想不到吗?但他做惯了太师的傀儡儿子,一点自己的想法都不敢有。”
霍时修此刻不敢置喙,只能沉默地听。
“不过太师所言也没错,前两年饥荒鼠疫频生,百姓受苦受难,若再起战事,必将民不聊生。”
“但若议和后患无穷,代价更大。”
“是啊,”温明琰一副两难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若战,萧世元和陈开两位将军一个镇守东南一个戍守沿海,朝中还有谁可担当此任呢?”
他定神看了看霍时修,忽然笑道:“你三哥许多年前曾对本王说,你是个文武全才,但领兵打仗光有才能不够,要的是经验。”
霍时修知道温明琰在和他兜圈子,他也不多言,躬身道:“至于合适的人选,还烦请王爷与众位大臣斟酌考虑,最后再由圣上定夺。”
温明琰掂了一下杯盖,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行了,本王知道了。”
“谢王爷。”
“现下最要紧的是把万寿节办好,”温明琰抬眸,压着声音缓缓道:“皇上高兴了,一切都好商量。”
“是。”
霍时修向温明琰递了投名状,给温明琰传达了一个意思:他与他父亲不在同一个阵营。
温明琰目前还是被霍太师压着一头,可这次有了霍时修的协助,他想要入主东宫的念头便再次燃起。
“下官打算在万寿节中安排一段剑舞,恐有不周到之处,到时候还望殿下能替臣美言几句。”
“知道了,”温明琰低头饮茶,他笑了笑,说:“小事。”
离开齐王府后,霍时修找到了京城里最会跳剑舞的班子,送到听雨阁里。
他敲了敲蕙娘的门,意味深长道:“剑舞可以开始学了。”
蕙娘眸子一亮,“好。”
等处理完这里的事,霍时修又去了一趟统揽西北军务的杨平章杨将军府上,杨将军是他在武学与兵制上的授业恩师,尽管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层关系。
霍时修十二岁时第一次见到杨将军,才第一次感受到武学的魅力,至此入了迷,还特地跑到杨将军府上拜师,杨将军十分欣赏他,两人便成了忘年交。每每霍时修心生困顿,郁结丛生之际,都会去杨将军府上畅聊一番,只可惜杨将军常年驻守西北,霍时修的许多事也只能闷在心里。
如今杨将军回京,霍时修又添了这些谋划,必要去找杨将军商议,两人一聊便忘了时辰,等下人来问了第三遍要不要开膳,霍时修才意识到天色已暗,他想起他让成蹊带的话,顿觉懊悔不已。杨将军要留霍时修吃晚饭,他也婉拒了,忙不迭上了马,飞奔回家。
温晏坐在紫藤架下生闷气。
霍时修一步一步朝温晏走过去,他俯下身,伸手刮了下温晏的鼻梁,“晏晏怎么不高兴?怪我回来迟了?”
温晏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偏偏霍时修一句话就让他委屈起来,索性朝霍时修张开手臂,发出撒娇指令:“抱。”
霍时修弯起嘴角,一伸手就他抱进怀里。
其实被抱着并不是很舒服,后背需要用力,腰不能长时间坠着,腿弯一直被抓着也会疼,可是温晏还是喜欢霍时修抱他,喜欢霍时修成为他的双腿,带他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晏晏,我让人在这里给你搭一个秋千架好不好?”
温晏睁大了眼睛,惊喜道:“好!”
吃晚饭时,温晏说:“我看了很多本医书,可找不到能治我腿伤的办法。”
霍时修安慰道:“会有的,晏晏不要着急。”
“如果治不好呢?”
“那我就一辈子抱着你。”霍时修脱口而出,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愣,然后又相视而笑。
“时修哥哥,我突然觉得做一个悬壶济世的郎中也很好。”
“可以啊,等我这里的事情尘埃落定,就陪着晏晏云游四海,悬壶济世。”
温晏笑得眉眼弯弯,咬着筷根遐想起来。
*
离万寿节还有三天,霍时修看了一下剑舞的排演情况,蕙娘说一切妥当。
蕙娘说她有九成的把握。
剑舞的事情解决之后,霍时修又去了一趟谢子明的练兵场。
谢子明牵着一匹矫健俊美的黄骠马,见到霍时修了也舍不得松手,只朝屋里抬了抬下巴,告诉他:“人在里面了。”
霍时修刚要进去,谢子明喊住他:“今晚来一壶?”
“免谈。”
“我知道你不爱喝酒,可你这眼看就要奔赴沙场了,兄弟要给你送行啊。”
幸好两边没人,无隔墙有耳之虞,霍时修回身摸了摸黄骠马油光水滑的鬃毛,对谢子明沉声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不简单,霍家在朝廷里早就是根深蒂固牢不可破,不是你能与之抗衡的,”谢子明兀然笑了,问道:“你听没听过一句民间常用来吓唬小孩的话?”
“什么?”
谢子明张牙舞爪道:“霍太师有千眼,盯着世上所有的人,尤其是小孩,你要不是不乖,太师就会来把你抓走。”
霍时修笑了笑。
“你不去建功立业都对不起你这般奔波拼命,”谢子明笑着摇了摇头,说:“总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你快进去吧,两位大人在里面要等急了。”
霍时修于是转身进屋,里面坐着的人见到霍时修,立马起身行礼:“下官参见霍大人。”
“两位请坐,你我皆是旧识,不必行礼。”
面前站着的分别是正阳知县王怀和裕守知县周含英,两人都是霍时修早年间随着霍蕲巡查乡试时认识的举人,三人一见如故,十分投契,后这两人又都被分派在西北的郡县任官职。
正阳县与裕守县同在雁门关附近,因此霍时修找到了他们。
王怀上前一步揖礼道:“收到大人的信,我二人深受感动,快马加急赶了过来,只为赤劼一事。大人,雁门关一战已经迫在眉睫,赤劼人现在列阵关外,整日叫嚣,还隔几日就派人进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北境知府胡大人却无动于衷,下官去找他,他也称病不出。”
周含英也痛心疾首地说:“北境的百姓成天提心吊胆,田地无人耕种,再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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