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皙哪里知道,他吐槽的心声让康熙和诸位阿哥寝食难安。
更不知道,康熙为了改变十一阿哥早夭的命运,命太医每日为其请脉问诊。
弘皙的“预言”言犹在耳。
诸位阿哥整日整夜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真如弘皙所说的,落得那般下场。
康熙最是苦恼,因为他的保成已经好几日不曾来乾清宫请安了。
洪皙也觉得奇怪,之前太子爹爹在乾清宫,一待就是一整天,偶尔还会留宿,近日却一次都没去过。
康熙传召两回,太子爹爹也随口推托掉,也不怕康熙怪罪。
【这父子俩,难道闹别扭了?】
这几日,太子每天都会亲自陪着弘皙,他想知道,自己因何被废。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让汗阿玛厌恶至此?
见弘皙不解地看着自己,太子轻戳他脸颊,“弘皙,告诉阿玛,你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什么?想你为啥不去乾清宫了呗。】
洪皙数了数日子。
【好像从我满月那天开始,“康太”就不大对劲了。】
太子暗道弘皙观察入微,甚是聪慧。他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期盼他再说点什么。
洪皙却在心里朗诵:
【为何麻宝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他对康麻子爱的深沉。】
太子:“……”
小东西,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父子俩大眼对小眼,太子正想着该怎么套话,却见梁九功奉康熙的口谕来了。
梁九功:“皇上口谕。皇太子之长子弘皙阿哥,聪慧机敏,甚得朕心,朕欲亲自抚养教导。着弘皙阿哥即日搬离毓庆宫,赐住乾清宫东暖阁,钦此——”
太子、洪皙:什么?
洪皙:【康熙啥意思啊?不是说好等我满三周岁再去乾清宫的吗,咋还提前了呢?】
太子眉头紧锁,梁九功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皇上的意思……您若是舍不得弘皙阿哥,也可随弘皙阿哥到东暖阁同住。”
闻言,洪皙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康熙这是拿我做筏子呢,太子爹爹不肯去乾清宫请安,康熙就想法子把我“抢”过去,这样就拿捏住了太子爹爹,让他不得不去。】
【康师傅好谋算啊,还同住,谁要和你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被窝,别翻身把我压死了。】
太子气恼康熙食言、独断,抬脚就往乾清宫去。
那架势,像是去吵架的。
洪皙看了直摇头。
【康师傅你不乘哦,看把我太子爹爹气的。】
【太子爹爹加油!告诉康师傅俺不是孬种!】
洪皙本以为有太子爹爹出马,康熙会暂且收回旨意,没成想太子回来后,同李佳氏“密谋”良久,然后亲自将他送去了乾清宫。
洪皙表示:无语。
也不知是康熙把太子哄好了,还是以理服人说服了他。总之太子看上去,似乎不太抗拒此事了。
难道是康熙一怒之下使了雷霆手段,让太子不得不从,将他就这么“发卖”了?
洪皙越想越觉得有理。
【太子爷卖儿子啦。】
闻此心声,太子缓缓勾起唇角。
他方才去乾清宫,本是想找康熙理论,却见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白云观的丘道长,一个是五台山的慧明和尚,皆是道行极高的修行中人。
太子一见便知,康熙是为了弘皙的事,才将二人传进宫的。
一个道:“弘皙阿哥乃是天降福星,可保山河无恙。”
一个道:“弘皙阿哥命格贵重,可助国运永昌。”
康熙问:“弘皙的心声和对未来的预言,又做何解?”
二者皆道:“天机不可泄露。”
如此,康熙不得不让弘皙提早搬入乾清宫,一则是为太子,二则是为能时刻听到弘皙的心声。
到了乾清宫,康熙亲自抱着弘皙,去了东暖阁……的隔壁。
那房间甚是宽敞明亮,里面婴儿所用之物一应俱全,看上去还挺温馨。
“弘皙,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喜不喜欢?”康熙道。
洪皙喜欢是喜欢,但……
【说好的让我住东暖阁,怎么跑到偏殿来了。】
康熙瞧了眼太子:“骤然将你挪过来,你阿玛心里怨着朕呐,那东暖阁便留给你太子阿玛住,可好?”
洪皙【呦】了声,连道三声好。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康师傅压根没想和我同床共枕,他只想抱着他的麻宝入睡。行,既然如此,大孙儿成全你。】
他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头,戳戳康熙坚实的胸膛。
【你看你,明明如此宠爱我太子爹爹,未来到底是怎么舍得废太子的?废一次不够,还再立再废。】
他叹息,【废黜了整整两次啊!好人都让你折磨疯了,真是想不通。】
康熙呼吸一滞,连指尖都开始发颤。
未来的他,竟对保成狠心至此?
康熙简直不敢相信,保成是他的心头肉,是他的命根子,他怎么可能,怎么舍得如此待他?
康熙脸色煞白,洪皙见状吓得不轻。
【康师傅这是咋啦,别是抱我累着了吧?我才一个多月,有那么沉么?抱不动就别抱了呗,逞什么能啊。】
太子连忙让乳母将弘皙接过去。
“阿玛,您没事吧?”
“跟朕来。”
康熙一把拉住太子手腕,把人带去东暖阁。
洪皙的目光盯在二人相握的手上。
【靠啊,我怎么就没有穿越大礼包,什么系统之类的金手指,要是能像一些小说里写的,穿越后能够“给现代人直播古人生活”那该多好。我直接带兄弟姐妹们直击“康太”亲密无间第一现场!给们现代人一点小小的震撼,看,这就是鳏夫带娃日常!】
他稍微幻想了下,嘿嘿笑起来,【那我岂不是赚翻了嘛。哎呀,此情此景只有我一人欣赏,真是可惜。】
亲密无间的父子二人,此时相对无言。
半晌,太子打破沉静,明知故问,“阿玛可是有事想与儿臣说?”
康熙酝酿许久,忽然猛地将人扯进怀中。
他的儿子长大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抱过他。
从前小小的一个人儿,会抱着他的大腿撒娇,会搂着他的腰讨赏,会在遭到训斥时把脸埋在他胸口耍赖。
到如今,需要对方低下头,下巴才能垫在自己的肩上。
康熙心里极度空虚和恐慌,他无法想象弘皙所说的,自己未来的样子。也无法想象,自己千恩万宠,耗尽心血养大的孩子,会被自己废黜两次。
两次啊。
他的保成怎么受得了。
“保成……”
康熙连声音都在颤抖:“朕,绝不会如弘皙预言的那般待你,绝不会。朕保证,太子之位只属于你,任凭是谁都无法撼动一分一毫,就算是朕也不行。你不要为此伤心,你要相信朕,相信朕!”
太子此刻内心无比平静。
预见到自己的结局,还是那般下场,实在应该痛哭一场。
可他哭不出来,因为汗阿玛似乎比他还要痛。
他甚至有些想笑,原来那时的自己还活着,只是被废黜了。
可,还不如死了。
太子不说话,康熙的神经越发紧绷。他不敢看他的神情,只固执的抱着人,一遍遍说“你要相信朕。”
太子忽然想起弘皙出生那日,他安慰李佳氏说:“小阿哥或许会是我们的福星。”
如今丘道长和慧明和尚也这般断言,太子更加确信,有弘皙在,或许一切都将改变。
所以他说:“儿臣相信。”
康熙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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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皙阿哥搬入乾清宫的消息,不日传遍前朝后宫,人人都道皇上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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