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黛玉。她今早听说宝玉昨晚醉酒,推测他今日必然借机逃学,遂来宝玉说说话。结果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黛玉听见他在窗边一人咕咕噜噜着“少年”“苍穹”之类的词,俨然犯了痴病的模样。便没有进屋,直接在窗边说会儿闲话就是了。
彼时他在屋内,她在屋外。
林黛玉笑道:“昨儿你宝姐姐还问起你的去处,我说你和一群臭男人喝酒去了。她便料定你今日又会发那呆病。如今一看,果然还是你宝姐姐了解你的禀性。”
宝玉听她一口一个“你宝姐姐”,也不敢顺着话题往下接。笑道:“昨夜中秋佳节,北静王相邀,不得不去,也就喝过一两杯罢了,哪儿会犯什么呆病?说起来,这次佳会着实有趣,我还碰上一桩乐事,妹妹,你听是不听?”
林黛玉一笑,正欲启唇。
宝玉却是抢先说话:“欸,这话我帮妹妹答了。是单告诉我一个人?还是别的姐姐妹妹都有?”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往日的矛,今日的盾,黛玉倒不好作答了,羞道:“促狭鬼!一句话也叫你揪住不放了”。说着,眼角不自觉地泛起些羞泪。
“好妹妹,我闹着玩,千万别生气!”宝玉不敢真叫她伤身,急忙赔笑,“这乐事我只说与你听,没有其他人的份”。
黛玉道:“我可没阻止你跟别人说”。
宝玉笑:“我只愿跟你说”。
这话说得亲近。黛玉脸一红:“少油嘴贫舌,有什么话你说便是”。
宝玉便将中秋当晚的王伊作诗的细节一一告诉林黛玉。他已经不记得二人醉酒时王伊对他的种种劝告,只记得王伊醉酒后的那份难以企及的自如。于是他说起王伊以酒为墨、以指为笔、以地为纸的洒脱,说起王伊吞吐出的一联诗,说起王伊潇洒的“意尽”二人。
说到最后,不由得心含仰慕:“过去我总以为伊表兄是禄蠹,可这哪里是‘禄蠹’能有的气魄?是我看走了眼”。
黛玉想起最初见到的那块煤炭,亦有些意料之外。她念着王伊那一联诗,沉吟半晌,点头道:“胜在气势”。
宝玉笑答:“的确是胜在气势,我倾倒的也就是那一股潇洒的气度。可这诗只有半截,好似花开一半,实在可惜。我便想补上一补”。
黛玉笑他:“你补的是什么?”
宝玉顺口说出三、四联,但都觉得不满意:“还是不合适”。
黛玉团扇轻拍他的头:“我料定这诗你是补不了的”。
宝玉不解:“好妹妹,这是为何?”
黛玉摇头不语。
宝玉急道:“好妹妹,你告诉我吧。”
见他着急,黛玉这才不慌不忙道:“你表兄不是说了?‘意尽’!”
宝玉还是满脸疑惑,垂头丧气:“可我读来还是觉得这诗的意思缺了半截,不完整”。
黛玉道:“话到三分,酒至微醺,已是完整。何必为了补上两句诗而补两句诗呢?”
宝玉摇头晃脑,还是那句老话:“好似花开一半,哪怕知道后半期是衰落和凋零,也总想亲眼看看。”
黛玉笑他:“你呀你,便是石头,也定是最不开窍的那一块!”
宝玉恭敬拱手:“请林师父赐教!”
黛玉轻笑:“你自己不都说了?爱的是那一股气势。你伊表兄定然也是一样,他能脱口而出,凭的就是醉酒后的那股气势。气势到哪里,诗就到哪里。气势尽了,诗也就尽了。所以‘意尽’不是诗意尽了,而是人的心意尽了。但既然人的心意都已经说尽了,又何必矫揉造作地再补上两句”。
宝玉听了,洞开心臆:“妹妹说的有理”。
黛玉继续道:“但这诗你也不是不能补,只是不能现在补”。
宝玉好奇:“怎么说?”
黛玉一眨眼,关了他的窗:“没交束脩,哪儿能一问再问?自己想去!”说罢浅笑,自己回房去了。
宝玉也笑,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只能是藏在心底,准备日后找机会再补。可惜的是没几天,他被自家老爷盯住,就再没心思关注这两句残诗了。
贾政近来着实关心宝玉的学业,原因再简单不过,族学塾掌贾代儒向他告状,说宝玉这几个月都不爱去族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退步明显。
贾政听完这些话便气上心头,白日盯着宝玉去上学,晚上盯着宝玉背书,直把宝玉逼得叫苦不迭,日日愁眉。但能有什么办法呢?没办法,他只能跟着贾政的作息来,白天起得比鸡早,晚上睡得比狗晚。
宝玉是个身子弱的,哪儿受得了这种苦?几天下来,心力交瘁,直接生了一场热病。这可把贾母心疼坏了,她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训斥贾政一顿,羞得贾政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更别谈再去逼宝玉读书了。
难道就纵着宝玉吗?贾政绝不答应。但亲自监督?贾母也绝不答应。
左思右想,贾政想出个折中之法:自己不能亲自监督,找个人来帮忙不就行了?
可这人也不是随便找的,万一找来个薛蟠,那不是坏了大事?贾政思来想去,想去思来,这人不能是贾府里的人,得好学,能管得住宝玉。一拍脑袋,欸,还真有一个,王伊!
当日贾政便邀请王伊上门,提出此事。
王伊一听是监督宝玉读书,直接拒绝了。理由很充分:“小侄要准备明年的科考,分身乏术”。
但贾政听见这一理由,并没有识趣地放弃。反而是跟猫见了耗子似的,两眼直放光。他说:“伊哥儿你就当换个地方复习,不影响”。
王伊答:“关键时候,换个地方复习还是有影响的”。你家儿子很会搞/人心态。
直说无用,贾政打出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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