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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人间异旅客

小说:

飞光录

作者:

其叶沃若

分类:

穿越架空

幽澜鲛人

“为何要帮我?”

“你是伤患,我为医者,如此而已。”

看着赤金狸猫卧于近前静静舔舐利爪,少年紧贴墙壁,极力挺直腰背,乖乖将右臂伸出。

那绿衣女大夫再回房时,便一直黑着脸颦着眉,仿佛是借了人家十贯钱才得以将抓自己的官兵赶走一般。

见其从绣了杏花的布包中取出三根两寸长的纤细银针,小心握住乌青可怖的手臂,在肩头、肘窝、腕侧各施一针。臂间顿时流转出一股平和的暖意,旋即疼痛竟缓了六七分!少年长长舒出一口气,紧绷的后背也松弛下来。

女大夫依旧朱唇紧闭,转身又在药箱中翻找片刻,方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琉璃瓶,瓶身倾倒,听得瓶身叮当作响,抖出几颗大小不一的莹白结晶,递于少年唇边,沉着脸道:“含住。”

少年绛色瞳仁一颤,咽了咽口水,鼻窍快速翕动——并未嗅到那物什有何特别气味。迟疑片刻,才缓缓张嘴将其纳入口中,舌尖方触,顿感甘甜之气充盈口鼻。眼中闪着欣喜的红光。

少年口中反复品味,喃喃道:“东盛人虽残暴无常,但炼出的丹药却比我们幽澜族的美味许多……”

离忧扬眉,眨了眨眼,难掩笑意,点头逗趣道:“你有福了,此乃我幽篁山神丹,专治你这类许久不进饮食,浑身无力者。”

少年恍然大悟,舌间再三回味,又问:“不知此神丹叫什么?如何炼得?我好随身携带,日后或大有用处。”

离忧嘴角一勾,道:“此物名曰冰糖。要炼也不难,只是千万不能多服——对牙不好。”

少年得了神丹的名字,在心中反复琢磨,道:“如冰霜似糖蜜,这名字也妙。”

一旁的小萝用鼻子重重喷出一口气,伸着懒腰与离忧对望一眼——傻子。离忧不禁朗声而笑。

少年见女大夫脸上神色快意许多,心中也跟着柔软了下来,一时微红了脸,低声道:“多谢……我总以为东盛都是坏人,你却肯救我,还替我解围……”

离忧又看了一眼少年青黑的右臂,笑叹道:“你孤身在外,又伤成这副模样,教我一个行医之人如何能不救……至于其他的,我也没想许多,你便当我好管闲事吧。”

“流火帮。”

少年兀自一句不明就里的话,离忧手中一顿,狐疑地看着眼前身着海天色长袍的少年。

“从南兖游击北上的队伍,叫流火帮。不是什么流寇。”少年低着头,幽蓝的发丝从额前垂下,看不清神情。

离忧不由缓缓在少年近前伏身蹲下,轻声道:“你……”

那少年胸中起伏剧烈,难掩口中呜咽之气:“我们……我们是被流火帮赶出来的。她要我杀人放火……两三岁的小孩,路还不会走,我下不了手……”

离忧忙问:“你们?为何只剩你一个?其他人呢?”

“死了。”

离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道:“在广安南郊?”

少年双眼猛然怒睁,腥红的光如蘸了血的冰刀,穿过幽蓝的发丝,直刺进离忧的眼睛。

“是那群人先动手的!要眇在河边打水,那群东盛人见了他的红眼睛就砍了他的头!如同杀死路边的一条狗一般!”

少年心绪激昂,离忧缓缓拍着他单薄的后背。

人与妖嘴里,向来都是迥然不同的两个故事。

烛影晃动,离忧目光一沉,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只道:“如今你色乳枯叶,鼻准凝露,乃脾胃绝谷,气血无源所致,你体内又有剧毒,千万动不得气。”

那少年气息平缓了些,瘪了瘪嘴,偏过头去,低声道:“死了倒也松快,他们本就不会放过我。”

“胡说。”离忧心弦颤动,即刻甩了抚在少年后背的手,低声喝止。旋即又自觉失态,忙在房中四顾,决意给少年倒杯茶喝。

“不用,我不喝。”

离忧小心翼翼捧着茶走到一半,硬生生被止住脚步,一时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到底在逞什么能……”

“不是……”少年有些错愕,伸出完好的左手尴尬地摸了摸颈上银白法器,道:“这一片的水不能喝。”

小萝方跳至八仙桌上,舔了舔汤道上的水珠,被他唬得骤然停下,抬头斜眼看着他。

离忧轻叹,道:“怎么不能喝?”

少年面上微红,声音低了三分,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有股奇怪的涩味……你们最好也别喝。”

有、病!小萝从鼻中重重叹出口气,一跃而起落于榻上,仔仔细细地理起了满背赤金色的毛发。

离忧只是低头再三检查着手中的水,茶是赵三儿在广安城新买的,有阵阵豆香,馥郁扑鼻,虽是凉了些,但到底还是好茶。想来幽澜族世代生于东海北境,此乃纯净之地,青鸾一族也曾居与此处。幽澜族对水十分挑剔,倒也合情合理。

离忧苦笑道:“你久未饮食,鲛人又极依赖水……也罢,托你的福,我也许久未体味朝露煮茶的雅兴了,你且等着。小萝,看好他。”

“哼。”赤金狸猫正以十分复杂的姿势卧于榻上,高举着一只后腿,专心致志地理着毛,只不屑地轻哼一声,以式答复。

少年脸上挂着尴尬的歉意,看着女大夫胡乱在光洁锃亮的赤金色背毛上狠狠摸了一把,惹得小萝不满地乱叫,清洁大业只好重新来过。

少年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人族是真不怕死啊。

离忧笑着推门而去。堂中已是曙色尽染,窗明几净。离忧长叹一口气,眨眨酸涩的双眼,吹熄了手中的残烛。

****

昨夜好一场纷争。

一头是天家跟前的皇城公,一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衙役兄弟,谁都得罪不得。

方劝左思右想一夜,至天色擦白,方要入睡,又听得院内窸窸窣窣有了响动。

差事难当啊。

几张桌子一拼,便是他过夜的床榻,方劝和衣仰卧于麻布衾被上,眨了眨酸痛的双眼,胡乱搓了一把脸,沉吟着翻身而起。

却见女子着瓷碧泥金纹披袄,一手插着细腰,一手盈盈捧着一只木碗,在院中四下顾盼。

一时见着方劝,竟露出几分错愕,尴尬地拨了拨落于额前的碎发,杏眼浅浅一笑,点头以致意,道:“我不过是想采些叶上的露水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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