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吵闹的大厅,来到二楼,进到少有人来的走廊深处,赵意南一眼看见了那两盆熟悉的君子兰。
快步来到门口,伸手轻叩门扉,里头传来极温婉的熟悉嗓音:“请进。”
推门而入,屏风后隐约可见一清瘦女子,怀抱琵琶,端正坐着,便是她极喜欢的那位姐姐了。
她自称林归。是个别致的名字。
赵意南轻车熟路地在屏风这头的圆木桌边坐下,从茶盘中拿起茶壶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老规矩,先来一首《凉州曲》。”
林归听出她的声音,嗓音中多了几分亲切,“故人既来,林归便弹一曲《故人归》吧!”
赵意南送到唇边的茶盏不觉一顿。
一路上来,这流香楼的姐姐们个个都称她“公子”、“郎君”,林归却从未这样喊过。
莫不是……被她知道,她不是真男人?
不禁喉头一紧,轻咳出声,端正了坐姿。
粗着嗓门道:“甚好。”然后忽闪着一对眸子,将茶水送进口中,一饮而尽。
琵琶音才传出,一个少年竟然视赵意南如无物,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径直在圆桌对面落座。
这人朗目剑眉,衣着不俗,只是不到四月的天,春寒料峭,他却手执一柄折扇,故作风雅。
他从腰间扯下一枚鼓胀的荷包,姿态儒雅地掷在桌上。
隔着屏风冲林归说道:“这是十两银子,不知可够在下与林姑娘共度良宵?”
他不请自入,赵意南还没来得及发作,他竟然又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她气得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臭财主,休得无礼!”
可他好似没听见一般,嗓音轻佻继续道:
“十两若是不够,那便二十两。二十两不够,那便五十两。一切皆由林姑娘定夺。”
他一边说,一边踱步,说完最后一句话,已经折进了屏风后。
赵意南看得目瞪口呆,只听见林归一声惊呼,她便再也顾不上其他,拎起衣袍,快步冲了进去。
少年竟然十分猥琐地将林归搂在怀中,直勾勾地盯着她雪白的脖颈。
“放开她!”赵意南喊道。
少年纹丝不动,她不禁怒骂:“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喊人?”少年哑笑,突然在她身上放肆地打量起来,许久,对上她闪烁的眉眼,“阁下好身段啊。”
“你你……休要胡言!”
赵意南生怕被他戳破身份,不禁红了脸,但更多的是愤怒。她冲上去就开始拽林归。
他却死死把林归夹在腿间,身子往里侧一仰,她什么也没捞着。
“公子请自重!”林归哭喊。
“姑娘既是这流香楼的头牌,为何卖艺不卖身呢?”少年嗓音透着惋惜,啧了声,捏起她颤抖的下巴尖,“既然如此,脱光了给爷看看也行。”
赵意南不由得浑身一僵。
卖艺不卖身?
半晌,她才缓过劲来。原来这些日子,她整日里盼着要来的地方,竟是个风月场所。
难怪门口那些姐姐说,这里不是她来的地方。
一时涨红了脸。为自己的迟钝,更为自己的“勇敢”。
她忽地想起起那次无意间在林归门口听到的话。
“妈妈,我真的很需要那份银子!”
“哼!赔钱货,什么时候让老娘回了本,再来张嘴要饭!”
那妈妈盛气凌人的口气,和林归凄厉的哭声,赵意南记忆犹新。
她从小在宫里看人眼色,谨小慎微。她不由得把林归的凄惨遭遇投射到自己身上。
不忍心看着如此一位琵琶妙手受人欺凌,所以从那后,每月月银一到,不论有多么重要的事情,她也要来流香楼,听林归弹上一曲,走的时候悄悄给她留下二两银子。
如今想来,林归宁肯老实卖艺,也不赚快钱,这份骨气,更加令她钦佩。
林归惊叫一声,她猛然回神。
少年竟然无耻地在扯她的外袍!
“住手!”赵意南大喊,在这紧要关头,她忽然想起一个人,“你若如此,我我我……我即刻叫我姑父过来!小心他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少年讥笑:“哦?那你不妨现在喊一个试试?”
“你……”赵意南嗓子一噎,愤恨地拧紧拳头,默默估量着少年的身形。
正在冲上去与他来个玉石俱焚和喊流香楼的人之间犹豫时,外间走廊里蓦地响起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犹如雄浑的钟声余响,沉稳有力,却暗含肃杀之气。又好似一只看不见的手,能伸进人的胸膛,扼住里头那颗鲜活的心脏,让它狂跳不已。
只有那种权倾天下的上位者才有。
只听过几次,这脚步声就好像牢牢刻在了赵意南脑子里一样。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可是他向来独来独往,她从没在任何宴会上见到过他。流香楼里人声鼎沸,喧闹非常,他为何会来这种地方?
难道他也这里来寻欢作乐?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传闻他受封异姓王那日,下朝后,一身玄衣,身骑白马,引得无数京城好女围观,纷纷朝他扔鲜花。可他目不斜视,面色凛然,任凭围观的人如何热情相邀,任凭马在拥挤的人潮中行得多慢,他都不肯下地。
一路回到府邸,突然有一名弱柳扶风的绝色美女,禁不住人潮推挤,摔在他面前,笑脸嫣然等他折腰相扶。
没想到,他愣是等着府里牵马的小厮过来,让小厮将人扶了起来。
自此,他不近女色、难以攀折的名声遍传京城。
后来,父皇将自己最为看重的幺妹许配给他,他推拒数次,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总算应下来,可成婚后,两人竟是分院别住。父皇一薨,他便火速和离,彻底撇清这层关系。
如此不近女色,他绝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赵意南拍拍心口,只当方才被人欺负,一时胆怯,潜意识里想让他现身,错把别人的脚步声当成了他的。
一抹宽大的人影自门口闪入,挡住了一大片光线,屋内顿时昏暗起来。
可怕的安静。
赵意南忍不住走出去,一看究竟。
*
靖南王府,书房。
谢邈端坐于案几后,面前摆着一封匿名信。牛皮纸信封上有个破洞,是方才被人用箭射进院中的。
他一双古井般的双目穿过书房大门,一直看向庭院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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