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冲动之下,孟春差点问出同样的问题。
只是,最后却被外面突兀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那个话题就这么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他没问,她也没再提。
祈盼没好气的说了她一句心大。
孟春只笑,说自己有分寸。
相比起来,当务之急是先回去看一看她的东西。
虽然昨天孟春已经提前收起来了一部分,但他们担心打草惊蛇,依然留了一些在屋里。
即使这样,那人依旧敏感地敲响了张柯特的家门。
幸好,昨晚把人抓住了。
孟春难得早下一次班,回去时,张柯特并没在家。
她家的钥匙不知被他放到了什么地方,她在客厅里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最终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
张柯特隔了半天才回:【等我回来一起去。】
【还有五分钟到。】
孟春没怎么犹豫:【好。】
反正也不差这几分钟。
等他的间隙,她回屋拆了个快递。
祈盼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还没来得及看。
一个方盒子,不沉。
孟春又看了眼快递单,上面的物品信息做了隐私.处理,只写着衣帽类。
那股不好的预感更重了些。
小刀划破塑料膜,露出了内里的包装盒。
浅粉色,净面,并没过多装饰,只中间印着一个小小的品牌logo。
孟春目光一顿,认出这是祈盼曾提过的那家店。
她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
方盒突然有些烫手。
楼下忽地响起李婶的声音:“小张下班啦,昨晚没丢什么东西吧?”
孟春一愣,停了动作。
张柯特的声音很快响起:“没丢,就是敲门声有点大,吓到您了吧?”
“哎哟,可不是嘛!家里孩子吓得整宿都没睡好。”李婶说,“对了,小孟没事吧?听说那人昨晚进她家了?”
孟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但转念一想,那是张柯特。
他不会乱说。
“孟老师啊?”张柯特张口就来,“她昨晚去找朋友玩了,没在家。”
李婶连道:“幸好幸好,不然自己一个人,多吓人呢!”
张柯特笑着说是。
寒暄到了尾声,他上了楼。
孟春猛地惊醒,动作匆忙地收起方盒,将它放到众多东西的下面,盖得严严实实。
刚收好,开门声便紧跟着响起。
孟春从屋里出来,看到他扯掉领带,解开了顶端的衣扣。
他今天穿了一身灰青色的西装,黑色衬衫简约大气,是不同于往常的正式打扮,像是刚从某个晚宴现场离开的清冷公子。
听到声音,他抬眼看了过来。
孟春这才注意到,他好像带了一顶假发,大概是怕短寸和西装不搭。
笑意不自觉的从嘴边溢出。
张柯特凉凉开口:“笑什么?”
孟春轻咳一声,笑意不止:“没什么。”
张柯特轻哼一声,抬手就要摘下那顶假发,却被孟春摁住了手腕。
他低头看了一眼,“干嘛?”
孟春只说:“抬头。”
张柯特:“?”
虽然没懂她的意思,但他依然抬起了头。
然后,看到孟春举起了手机。
趁他还没回过神来,她眼疾手快地抓拍了一张。
“咔嚓。”
张柯特很缓慢地挑了下眉,“偷拍啊?”
“没,”孟春收起手机,笑了笑,“光明正大的拍。”
张柯特瞥了一眼她的口袋,“不给我看一眼?”
“晚上发给你,”孟春说,“钥匙呢?”
“在我卧室,”张柯特扯了扯领口,“等我一会儿,我把这一身换了。”
“好。”
见他进了卧室,孟春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相册。
刚刚拍得太匆忙,照片有些模糊,像是刻意加了一层滤镜,有种复古感。
照片里,男人还有些迷茫,他并没在看镜头。
反而像是在看镜头后面。
好像……
在看她。
意识到这点,孟春忽然觉得手机有些烫。
恰好开门声响起,她摁下锁屏,收起了手机。
张柯特换了一身休闲的家居服,出来时,手里还拎着一串钥匙。
见她腾地坐好,他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看什么呢?”
“没什么,”孟春起身,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今天去哪儿了?”
张柯特说:“社区活动,一季度一次的宣讲会。”
“宣讲会?讲什么?”
“冬天来了,注意保暖。细菌增生,注意防护。”张柯特随口提了几个,“没什么意思,都是为了领鸡蛋的老年人,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孟春“哦”了一声。
“感兴趣的话下次带你去,”张柯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现在先干正事。”
门锁被撬过,再开时费了点力气。
骷髅头已经被划破了,门铃上也多了几道划痕。
孟春闷不作声的跟着他进了门。
屋里一片狼藉。
所有的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软枕沾了满地的灰,沙发只剩下一个硬邦邦的框架,橱门大敞,东西被乱七八糟的丢在一边。
到处都是被翻过的痕迹。
地上不仅有灰,还有玻璃和木屑。
玻璃杯摔了,木椅砸了。
孟春站在那堆荒乱中间,半天没出声。
张柯特从里到外检查了个遍,确认没坏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后,回了客厅。
“东西都没坏。”张柯特说,“那人还有点分寸。”
孟春静了片刻,没动:“徐主任白天把房东的联系方式给我了,他一会过来。”
房东来得很快,他只进来转了一圈,很快做了决定。
“我原本就打算给这房子重新装修一遍,小张是知道的。”房东偏头看向张柯特,“是你找我,说有新租客马上到,这事儿才搁置了,还有印象吧?”
张柯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有。”
“现在这样子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没法住,就算收拾出来也得几天时间,干脆就趁此机会重新装一遍吧。”房东说,“押金我全额退,另外再多退你们两个月的房租,好吧?”
孟春没出声。
她能懂房东的意思,也知道房东已经仁义至尽。
玻璃碎片躺了满地,依稀能看出之前的样子。
那是她挑了一天的玻璃杯。
还有前几天刚到的玻璃花瓶,她买了几支洋牡丹,修剪了好久。
如今,花彻底被灰尘淹没,埋进那堆乱七八糟里,没了踪迹。
许是她沉默得太久,房东继续说:“我还有个房子,只是里面已经住了人。他最近在找合租的室友,你要是不介意异性合租的话,可以直接搬过去住。”
鬼使神差的,孟春看向了张柯特。
而后,径直撞进他的眼里。
孟春下意识捏紧了钥匙。
张柯特只说:“那个地方,你上班不太方便。”
房东看了眼张柯特,蓦地恍然:“女朋友啊,那你直接搬对面去不就行了。”
孟春一愣,下意识解释:“不是。”
“不是?”房东目光犹疑,打量着两人之间的氛围,挠了挠头,有些想不明白。
张柯特瞥了她一眼,跟着说:“嗯,还不是。”
还不是。
……还不是。
同她刚刚回答的“不是”相比,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意思。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很难不让人多想。
孟春大脑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轰然炸开。
而后,留下了细细密密的痒。
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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