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一向认为,作为音乐人,至少要有一套不为外界声音所动摇的音乐审美。
这个东西重要到,就像人要有脊柱才能站立一样。
来到这个节目,就好像上了一条偌大的航船。开向哪里,几时上船又下船,全不由自己掌控,每分每秒都处在莫大的不确定,和自我怀疑之中。
当自以为坚不可摧的脊梁骨,已经摇摇欲坠时,竟莫名在乎起陆野的看法。
如果陆野也举牌否定,她不见得还能坚持。
那家KTV离公寓很近,快车十分钟就到了,林栖的冲动还没有冷却,头脑充血地里走。
也许会找机会跟陆野说上话,试探,或质问,问他,她的音乐是否真的不值一提。
也许根本没有勇气接近陆野,她从头到尾就只是想看一眼他而已。
一切来不及想。
“哪一间包房?”许舒问。
“5103。”林栖想也没想就回答。
早在她根本没打算来凑热闹的时候,包厢号码就已经无意识地住进了脑子里。
电梯上行到五楼,两人踩着轰隆的背景音乐走出来,每一间包厢里都是狂欢的声音,嬉笑吵嚷。
廊顶的射灯五光十色,呲牙咧嘴地将空间割裂,扭曲。
受视觉影响,脑袋也晕乎乎的。
5103是整家KTV最大的一间包厢,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满满都是人,各色酒水映入眼帘,四处招摇游走的射灯,映照出人们脸上的醉意。
“哟,林栖来了!”
“有一阵子没见。”
几张熟脸过来跟她打招呼。
林栖回应的同时,眼角扫到吧台边的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陆野。
他靠在林柚安的肩上,双眼紧闭,满脸醉色。
林栖脑子里那些盘根错节的臆想,轰的一声全散了,来不及想,身体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包厢里纷杂吵闹,人们只当是她去跟寿星打招呼,各自吵闹去了。
走近了,林柚安抬头看她,并没有说话,眼神中带着疑问,夹杂着些许被打扰的不悦。
林栖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点歌台前选歌的许舒探头看了一眼,以为她是去洗手间。
十多分钟人还没回,许舒担心她出事,出门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林栖在电话那头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转性,喜欢来这种地方?是不是觉得吵?”许舒捂着耳朵走到一处稍微安静地角落,“我说,你要走也跟我说一声,发个微信也好,我刚才好担心。”
“抱歉啊,正准备发的,你就打来了,”林栖声音恹恹的,“你好好玩吧,我先睡了。”
“……你是不是有点感冒?”许舒察觉到这一整晚,林栖的状态都有点问题,这会儿声音更是沙哑地像是哭过,也许是节目压力太大。
“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别为明天的录制紧张,你稳进的,好好休息。”
林栖“嗯”了一声,将电话挂了。
.
陆野的脑袋跟灌了铅一样,沉得抬不起来。
他酒量不好,还爱过敏,经不起后辈起哄,才喝两杯特调就不省人事。
半梦半醒中,恍惚以为自己在家中的床上睡觉,他的卧室连香氛都不用,鼻尖却飘来幽幽的香气,是某一种熟悉的香水味。
紧接着,他感到耳边暖融融的,女人呼气如兰,一个甜软的声音响起:“我好钟意你呀,你知唔知?”
陆野瞬间回神,最先回归的是触感,脸颊枕着细腻濡湿的一片肌肤。
他马上正起身来,看清对方是林柚安。
女孩的眼睛湿漉漉的,双颊酡红地看着他。
“抱歉,我喝多了,绝对不是故意的。”陆野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终于完全清醒。那个令人酥软的声音,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做梦。
林柚安沉默片刻,怅然地端起一杯酒喝。
小夏刚进包厢就看到老板靠在女孩子肩头,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走到身边时,老板人已经清醒坐直,尽职尽责地助理还是一把将其搂过来,鸡崽子似的护在怀里。
“夭寿啦,被拍到可上哪说理去!”
陆野小声骂他:“早干什么去了!”
小夏冤枉地很,“我就出门接了个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对了,林栖是不是来过呀?”
他四处张望,“我一直想找女神要个签名。”
陆野瞪大双眼,伸长脖子,随助理一起张望,心跳地像是害了病。
“没有。”林柚安猝然打断两人,声音冷冰冰的。
“是吗?”陆野将目光收回,气得拍了一下小夏的脑袋,“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但是他很快看到许舒。
“哥你会唱《广岛之恋》吗?”林柚安拉了拉陆野的袖子。
“不唱了,”陆野回过神来,笑道,“我一开口准吐。”
林柚安不强求,起身去找别人合唱。
陆野在她走前,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你老家广东的?”
林柚安愣了一秒,并不躲闪,反而大喇喇温柔地看着他,“系嘅。”
五分钟后,《广岛之恋》的旋律响起。
“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
女人生来有种第六感,通常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灵得一发不可收拾。
林柚安的第六感觉醒在今年的大年初四。
当她看到林栖看陆野采访时,蓦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牵连,缠绕在二人之间,而周遭众人,统统褪去了颜色。
这种感觉理不出有字据可依的逻辑,却伴随着无比真实的厌恶感,令她本不那么强烈占有欲瞬间攀至顶峰。
你知唔知呀?
她无数次想对陆野说,我以为我们之间,才算暧昧。
.
第二天,林栖和其他被淘汰的选手一起回到录制现场。
方早瑶并没有现身,估计她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
陆野是和爱顿一起到的,爱顿搭着陆野的肩,两人有说有笑。
林栖比他们早到,此刻正在跟一个工作人员说些什么。
她穿一件简单的白T,下摆掖进牛仔裤,白球鞋,带着一个样式简单地银色锁骨吊坠,衬得锁骨一片莹润洁白。
和往日一样,看上去纤瘦斯文。
但气场又稍有些不同。
目光上移到她的脸,才发现不是一般的凌厉,每一个毛孔都冒着刺骨的寒意。
“导演一有空我就告诉他,你别急,去一边等着……”工作人员话说到一半,看见陆野路过,立即停下来说“陆老师早”。
人们路过都会毕恭毕敬地跟陆野打招呼,惟有林栖跟看不见他似的。
擦身而过时,爱顿低声骂道:“不知道是眼瞎还是没教养。”
林栖冷冷道:“在说你自己?”
爱顿停下脚步,火气飙涨,工作人员看到这场景,立刻围过来。
“你再说一遍?”他瞪着林栖,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
林栖看向对方的眼神跟看一条狗一样,气势不比五大三粗的爱顿弱。
她一字一句地说:“不然怎么能凭抄袭晋级呢?”
语气平平,看不出明显的生气,反而更令人恼火。
话音才刚落,爱顿就暴怒地冲上来,然而除了更加粗鄙的打量,他不敢有下一步动作,很多人都看着,真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怒极反笑,骂她胡说八道,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陆野上前一步隔开二人,先是拍了拍爱顿的肩,之后转头对林栖说:“能不能借用你两分钟?”
林栖退后两步,跟他拉开距离,拧眉间,腮上落了点红,寒霜一样苍白的脸,这才显现出一丝愠脑。
“我还有事,现在没空。”
爱顿的工作人员上前,将其拉走。
人群散得差不多了,陆野微微低着头,林栖也还没有走。僵持几秒钟后,一把拉住林栖的手腕,大步往他的专属休息室走去。
门重重一声关紧,陆野放开了手,对上林栖微红的双眼,小声说:“抱歉。”
林栖握着被抓红的手腕,怒意明显。
“你情绪不太好。”
“没有。”
“怎么了?”
“没有心情不好。”
“昨天是不是去过……”
“没去过。”
林栖意识到自说溜嘴了,转身要走,被对方拦住去路。
“说了我没事。”她往后靠在墙上,垂眸死撑。
整夜都没睡好,她眼下一片浅青色,很明显。
不敢抬头与陆野对视,害怕泄露的心事太多太多,但是根本藏不住。
原以为藏在“泔水车”里的喜欢,顶多只剩下一点点,就像空气里稀薄的粉尘。没想到这些看不见的粉尘,遇到一点点火光,竟会产生惨烈的爆炸。
爆炸的余威在见到陆野的那一刻又开始兴风作浪,她眼角酸疼,忍得很辛苦,牙齿都在隐隐打颤。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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