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起身，艰难的，对着那道房门，深深弯下腰，鞠了一躬。
这一躬，持续了良久，其中的意味，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起身后，他的脸上只剩平静。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待了百年的地方，果断转身，再不肯回头看一眼。
扶月阁。
屋外月色水，屋内暖烛摇曳。
清黎坐在书案旁，手中捧着一本略旧的剑谱，指尖轻轻念着纸页。
柔和的烛光映在她的沉静的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长睫垂下，在脸上投下小片的阴影，整个人安静又美好。
然而，她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翻开的某一页上。书页顶端，“花晓剑法”四个字格外显眼。
这便是她今日在院中反复练习的剑招。她疑惑明明自己已经做到了剑谱上的要求，怎会一直不得其要领。
明明看起来不难，为何真正实践起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正思索着，恍惚间听见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那声音很轻，单单敲了两下便没了后续。
起先，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一会儿之后，那敲门声又再次响起，依然是两声。
清黎心头疑惑，这般时辰，谁又会来寻她？
她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放下，起身走到房门边，迟钝一秒后，还是拉开了房门。
门外，楚岷随意披了件睡袍，墨色的头发松散的垂在肩侧，发梢还带着些许潮湿。
他就那样站在门外，目光沉静，直直地看向她。
“楚公子？”清黎侧开身，给他让出进来的路，“请进。”
楚岷踏入屋内，目光随意一扫，便看见书案上那本摊开的剑谱。
楚岷很自然地走到案边，将那本剑谱拿起，随手翻了几页。
翻到封面页，看到了那几个大字：剑修入门招式。
楚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将那本剑谱合拢，放回书案上。
清黎没有阻止他，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楚岷放完书，这才将目光转向清黎，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这眼神没什么别的意味，却看得清黎有些不自在。
“怎么在一旁傻站着？”楚岷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怎么，是怕我会吃人吗？”
他说完，甚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作思索状，“难道我就长得这般可怕？凶神恶煞？青面獠牙？”
“不是的，”清黎忙摇了摇头，走到了一旁坐下。
楚岷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走到她对面坐下，隔着桌案看向她：“方才在琢磨哪一招？白日里练的那个？”
“嗯”清黎点了点头，“花晓剑法。”
“白日里见你练了许久，还没抓住诀窍？”
他话间不含任何轻视之意，仅是单单的询问。
清黎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将头低下。
看她这个样子，楚岷低声笑了笑，开口道：“怕什么？没学会才是正常的。”楚岷放缓了语气，耐心解释：“这剑招看似简单，实则对灵活控制灵力要求颇高。”
楚岷顿了顿，接着道：“我幼时初学此剑法，也练了半月有余。”
闻言，清黎倏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当真？你……该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的吧？”
清黎真的很难想象，楚岷也会有这般笨拙的时候。
“自然是真的。”楚岷颔首，一脸坦然，“没什么好哄你的，任何招式都要基础，这剑法看似基础，实则是为其他剑招打基础，多练不是坏事。”
“原来……这剑法这般难，连你也要练这么久。”清黎小声说着，心底那点挫败感少了几分。
楚岷笑了笑，看着她，放缓语气，“所以白日我看你我独自苦练时，才会叫住你。有些东西，不是自己闷头苦练就能练成的，须得有人指点。这剑招，若是我带着你练，会比你自己闷头苦练效果好很多。”
清黎认真斟酌了他这几句话，片刻后，抬起清澈的眼眸望向他，语气带着一丝期待：“那……你明日可有时间？我想请你指点我。”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唐突，忙补充道：“若你有事便罢了……”
楚岷迎着她的目光，直言道：“明日恐怕不太行。”
“好吧。”清黎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
楚岷观察着她的反应，指节在光滑的桌案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嗒”的一声，“呆的。”
楚岷感觉有些好笑，语气里带了一丝无奈，“你就不会问问，为什么明日不行吗？”
清黎眸光平静，“你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不好多问。”
楚岷看了她片刻，言归正传：“其实我今日来，正是想与你说这件事。明日，我与谢观明便要动身前往渊北域，你……要一起吗？”
渊北域？清黎犹豫了片刻，这地方她并未听说过。而且，自己跟着一起去，真的不会成为累赘吗？
清黎抬起眼，望向楚岷，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可以吗？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当然可以。”楚岷答得干脆。
他目光沉静的看着她，“我将你带回灵神殿，便有责任照顾你的安危。”楚岷停顿了一瞬，接着说：“而且……此行或许可以帮你想起些什么。”
其实，就算她不同意，他也会将她带走。
从他的话间，清黎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她不再迟疑，点了点头：“我去。”
楚岷站起身，眼底掠过笑意，对清黎道：“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来寻你。”
“好。”
清黎送他到门口，楚岷在门外驻足，看向她，“回去吧，早些休息，明日要赶的路程有些遥远。”
清黎看着他的身影融入月色，这才合上门，退回房间。
她并未重新坐下，静静的站在桌案旁，目光扫过上面那本简谱，最终将书合上，熄灭了桌案上的烛火。
室内陷入一片昏暗，清黎在这黑暗中，走向卧房。
翌日，灵神殿正门外。
楚岷看着不知何时等待在门外的父亲，以及父亲身边那满脸写着“与我无关”，实则偷偷看好戏的楚玥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几乎瞬间便知晓了为何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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