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来得比想象中快。
萧瑾枫前脚刚随左旸留在京城的兵队出征，整个京城就像失控了般彻底乱了套。
李德乾已经好久没有上朝过问国事了，似乎就是铁了心要把这些事儿留给他们底下的人折腾，也不管这是祖上多少年留下来给他的江山，他就这样挥挥手，甩下一句：
“不见。”
有的人说，袁氏这把是坐定了头等交椅，是存了心想要闹事儿，鞑靼的铁骑不久就会踏足中原，早为准备的好；也有的人说，这不过是为了争权夺位而联合弄的一出戏，等皇位真的定下来，多分点权给他们，也就没话说了。
但也有那么几双眼睛异常敏锐，不仅清楚的知道萧袁之间的矛盾，还把目光聚焦在了萧瑾枫和他身边的人上。
“不是说萧瑾枫一直在暗中针对袁氏吗，当年萧公的死到现在都是悬而未决啊……”
“不是说马车中途出意外毁了吗？难不成是人为？也难怪萧世子这么多年和袁将军总是针锋相对……”
“那这次派他出去能行吗，要知道漠北完全就是袁将军的领地了……萧世子肯定还是想和谈的，就怕出师未捷……”
“谁知道？不过有些人的立场也是会变的，就像当年苏成彦一样。听说当年鞑靼都派了和谈的人了，结果呢，半路被……”
“你别说，我记得萧世子此次来京不是还带了个画师吗，我还以为是谁呢，结果是苏府的二小姐……”
“张公子，王公子，好久不见。不知二位聊什么这么热络，能否让蒋某也听一听？”
同一茶楼，蒋迁取了茶刚准备离开，就听得这两位在隔间的边角互相交换信息。他决意打断的时候，那张公子刚把手架在脖子上，隔空比了一个“咔擦”的手势，也不知道影射谁。
二人一见来人是蒋迁，立马默契地住了嘴，互相问好打了几个哈哈就一溜烟跑走了。蒋迁皱着眉，兀自摇了摇头，提着茶往回走。
但才走了没几步，还是调转方向，去了一趟萧府。
他和萧瑾枫先前也不是没预想过，少了萧瑾枫的掩护，他身后的人会代替他重新成为京城不安分人的观察对象，尤其是苏沐栖还是苏成彦的女儿。
“我离开后，二皇子三皇子恐生刁难……袁照虽现在暂时是我们这边的，但整个袁氏根系复杂，袁留青又是为首的，到最后可能还是会有牵连……”
他们当时本想着先观望，实在不行便护送苏沐栖他们先行回扬州，毕竟那里有林晟，方朝洲护着，离陈珩也近；而且不似京城这般人多嘴杂，有些消息还没有外露，肯定比在这里好得多。
现在看来，有些计划得提前进行了。
……
这是萧瑾枫第一次靠近大新的边界，直视漠北的严冬。
粗大的沙砾夹杂在寒风里，扑面砸过来，脸上生疼。
“还有很长一段路呢……世子还好吗？”乌南坐在马上，眯了眯眼。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环境，当年乌连死的时候，他也来过。
只是那时候也不是冬天。也没有这么大的风雪。
“他们说的交战地，在哪里？”
乌南闻言掏出地图，两手压住，指了指。萧瑾枫看了一眼，思索片刻后缓缓回头。乌泱泱的军队列在他身后，在阴阴的风雪里显得异常压抑。
那夜，他们就地扎寨。就在萧瑾枫帐子里的灯吹灭之前，侍卫突然传信，说有人来见。看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怕是来头还不小。
然而等萧瑾枫看清来人之后，心顿时凉了半截。
“左旸将军？！”
面前的左旸眉毛和胡须都沾满了偌大的雪粒，皱纹深陷的额头下，一双眼睛显得空洞而疲惫，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焦急。
“瑾枫……不必再向前了。之前袁留青放给京城的信是假的，现在他才是真的动手了……”
萧瑾枫听得心突突跳，但还是先给左旸温了一碗酒，让人先把气顺过来。
“他跟鞑靼的可敦早就串通一气了，先前扣住我和我的军队，也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
“别再赶路了，赶紧回去，他们已经先我们一步踏足中原了……而且这次行军路线着实奇怪……”
萧瑾枫一下子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路线？”
“对”，左旸猛灌了一口酒，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好像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扬州……”
……
当苏沐栖一行人风尘仆仆行至扬州，眼前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如此不真实。
空荡的街道，挨家挨户紧闭的房门，大街上不时游走过的鞑靼士兵……似乎不需要任何人解释，所有人都在船靠岸的那一刻明白了所有发生在这座城市的前因后果。
他们先去了方府。方朝洲向门外确认再三，才将他们带到药园，述说了一遍这段时间的事。
“袁留青已经往金陵去了，那边打下来，下一个就是京城……”
“目的很明确嘛……就是不知道那边三位，究竟是谁跟他串通一气来的……”
一桌人听完了都沉默不语。紫芸和苏沐楠一路本就受了点风寒，已经提前会苏府了。苏沐栖跟云雀坐在一块，这会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
一半是为了沦陷至此的扬州，一半是为了不知此刻在何处的萧瑾枫。
“沐栖小姐，你莫担心，这会左将军应该也在寻找瑾枫，等他们会和，一切就会好很多了……这段时间你就先和林世子好生待在扬州吧……扬州有我们在，暂时不会有事……”
“这里……那一天……”苏沐栖良久才抬眼，语气都是打颤的。林晟似已知道了她想问什么，一边伸出手半搂着苏沐栖，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一边眼神示意了下方朝洲。
方朝洲立马心领神会，接话道：“……那天实在是太突然，不过那些鞑靼兵目前也没跟我们起正面冲突，百姓见着他们也躲……大家都是在埋头过日子，不过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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