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隆德离开后,林夕眠将心中所想悉数告知二人。
马钱多不可置信,“阿眠,你是说……阿文姐姐就是仙姑?可是年纪压根对不上啊……”
林夕眠道:“不错。年纪对不上,但是杜前辈精通药理,她可以易容。”
马钱多困惑道:“为什么?为什么阿眠会这么认为?”
林夕眠道:“听了阿柔小姑娘的话,仙姑早知道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于是提前收拾好一切,取‘杜敏斓’中‘斓’里的一个‘文’字,假扮作年轻的阿文姑娘,骗我们说仙姑外出,让我们暂且放下拜访之心。若我们真的一年后再来,前辈恐怕早就已经另寻他处了。
“多多,你所说的屋子里奇怪的香气,其实不是用来掩盖尸臭的,而是用来掩盖药草气息的。阿文姐姐的屋子里,有一处上了锁的门。若我没猜错,那里面放置的,全部都是杜前辈从山上采来的新鲜药草。她不想让我们知晓她与医药打交道,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们提起师父时,她没有撒谎,坦白说自己认得。认识师父的人很多,我们不能以此来断定她的身份,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江潮提起崔鹤帆时,阿文姐姐明显犹豫了,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她是认识崔前辈的。可是崔鹤帆早在二十八年前就失踪了,以她扮演的二十几岁姑娘的身份,不应该认识这个人的,她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思量片刻撒了谎。
“自然,以上这些都是猜测。最让我确信的是师父刚才的话,杜前辈的左耳曾被利剑所伤。而阿文姐姐的耳垂完美符合这一点。她一直戴着面纱,只有吃饭的时候摘下来。我瞧得一清二楚,不会有错。”
“倘若前辈打算拆除岩石上的机关、搬离秘境,没有那么快的……“江潮提议道,”那我们,原路返回?”
林夕眠道:“嗯。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再去一趟彭溪山秘境。”
马钱多道:“好!早见了阿文姐姐,便觉得亲切温柔,原来她就是仙姑……”
*
夏日强烈的日光透过葳蕤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数不清的碎金。
江潮叹道:“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儿。”他已经从马车上取回“见霁”剑,紧紧拿在手中。
马钱多笑道:“是啊。终于又能见到仙姑了,我要再采一束花!”
接受阿文就是“万毒仙姑”杜敏斓以后,她心里庆幸起来。当初那束山花阴差阳错送给了杜前辈。这一次,她要以拜师的缘由送出。
越想越高兴,马钱多蹦蹦跳跳地去采花。
江潮看向林夕眠,温柔一笑,“你呢,还需要一个花环吗?林夕眠女士。”
林夕眠眉眼带笑,欣然答应,“好。”
江潮坐在山石上,纤长的手指拨弄枝叶。林夕眠蹲在一旁,折下各色的山花递到他手上。
“夕眠,”江潮一边摆弄花环,一边道,“我记得刚离开金人镇的时候,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
林夕眠单手托着下巴,道:“对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护卫。”
江潮道:“你哪里普通了?你不仅我们三人之中唯一会武功的,还是最聪明的那一个,肩负了头脑担当和武力担当的职责。若是我没有你,我和马姑娘根本活不到现在。”
林夕眠摆摆手,谦虚地道:“过奖了过奖了,在下平平无奇。”
“别过谦了,林小姐,”江潮将藤蔓花朵编织而成的花环轻轻戴在她的头上,“完工。”
林夕眠笑道:“真不错。”头上这顶花环,比上次繁复,依旧精美。
江潮忽然想到什么,拧眉道:“对了,你那个神经病师兄怎么办?他再来找我们,岂不是很麻烦……”
林夕眠道:“还能怎么办。我师父的态度你也看出来了,虽然平日里提起大弟子就是唉声叹气,但实际上比谁都维护这个徒弟。谢家灭门以后,他就是把谢乘渊当亲儿子疼爱。谢乘渊一心钻牛角尖,身在福中不知福。师父早已经没有义务帮助他了……”
她撇撇嘴,一脸无奈。
江潮回忆起前夜谢乘渊捏自己肩膀的力度,那股疼痛似乎再次席卷而来。他反感地啧了一声,“……姓谢的力气比拉车的牛还大,我怀疑这货的染色体里有两个Y……”
林夕眠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观望,“……江潮,你的伤还疼吗?”
“没事了,‘灰蛇索命’的药还挺管用的。加上刚刚路上马姑娘看过伤口,很快就能好的。”
“嗯,”林夕眠眉眼温柔如水,“江潮,我发誓,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江潮道,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剑,“我应该一直把这个带在身边的。成为武林大侠的第一步,就是先假装自己是武林大侠。”
……
*
日光流淌,湖水边深灰色的石头上依稀显出乳白色字迹。
江潮笃定道:“机关还在。”
他按照步骤解开机关。
轰隆——
三人坠入暗道。
这一次有了防备,他们都没有磕着碰着。
“走。”江潮领路,行在最前面。
几日未来,密道里的景致并无变化。阴暗潮湿,但有了上次经验,三人已经不再恐惧,轻车熟路地往前去。
很快来到出口,江潮转动石盘。
光影拂面,眼前是熟悉的村落。虽是初夏,此地比外界阴凉,风中带着清冽的气息。
“我记得文姐姐的住处,是那儿,”马钱多兴奋地伸出手指着一间木屋,“我们快去。”
林夕眠道:“好。”
才行几步,耳畔一道女声传来:“又是你们!”
是阿柔姑娘!
她一身轻衣,双手叉腰站在山石上。头上扎着两个毛茸茸的丸子,圆溜溜的双眼瞪得铜铃大,一副气愤模样。
霎那之间,阿柔已经握拳向她挥去。二人交手时,女童从腰间取出一把弯刀,那刀形似弯月,锋利非常。阿柔毫不客气,刀尖直逼林夕眠脖颈。
如今情景,林夕眠也不再隐藏实力,即刻拔剑而出。
“小姑娘,快停下,”林夕眠道,“我们不是来惹事的。”
阿柔道:“哼,一而再再而三叨扰我们,还说不是来惹事的!”
林夕眠道:“误会,只是一场误会。”
阿柔道:“什么误会!我们隐居此地,你们未经允许私自闯入,还不算叨扰?”
林夕眠道:“是我们不对。但阿柔姑娘,你先停下。”
阿柔毕竟年纪轻轻,林夕眠感受到对方越发吃力,赶忙又劝道:“停下!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
阿柔眉头一横,反倒加倍使劲,“你是看不起本姑娘么?!”
林夕眠道:“不是的,我们只是想见杜娘一面。”
阿柔不管不顾,弯刀瞬间挥出,动作行云流水。林夕眠一面躲避利刃,一面又要劝阻。
不多时,眼前的女童呼吸越发粗重,脊背与额头满是汗水。可她还不肯住手,固执地向林夕眠挥刀。
远处传来一道女声:“阿柔,收手。”语调轻柔温存,仿佛晨风掠过湖面。
循声望去,那女子一袭白纱覆面,立在田舍前。
阿柔强压怒火,愤愤收起弯刀。
马钱多两眼放光,“前辈!前辈我们已经知道了,您就是隐居的仙姑……”
杜敏斓轻轻颔首,温柔一笑,“……还是瞒不住。”她的声音十分年轻,根本不像是年近五十的人。
她温声道:“你们三位随我进屋吧。”
三人来到屋中,阿柔也一脸不满地跟了进来。
*
杜敏斓温柔道:“几位坐。”
她从木柜子取出一盒茶叶,均匀撒入几盏瓷杯中,添满热水。热气袅袅升起,茶香四溢。
她道:“喝茶。”
五盏茶,一人一盏。
林夕眠望着她。自打知晓师父曾任魔教右护法,林夕眠便对武林世界的正邪有了新的认识:善恶不是绝对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杜敏斓道:“几位再来,我也很惊讶。”
一旁阿柔嘟着嘴巴,小声道:“过几日我们安排妥当,便会离开这里。没成想你们又来,真讨厌……”
林夕眠道:“晚辈在途中遇见了师父谢老怪,猛然得到启发,便猜到了前辈的身份。”
杜敏斓道:“原来如此……老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林夕眠道:“师父他很好。游山玩水,逍遥自在,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好不快活。”林夕眠报喜不报忧,没提谢乘渊那档子事儿。
杜敏斓道:“嗯。”
一旁的马钱多迫不及待,把手中的山花递给杜敏斓,道:“仙姑,这是晚辈给您的!”
“多谢。”杜敏斓接过。
她早已看穿马钱多的心思,又道:“……不过孩子,老身不再收徒了。”
马钱多急道:“为什么?仙姑,我真的很喜欢、很崇拜您!那一本《万毒心经》,晚辈诵读千遍,倒背如流……”
杜敏斓温柔一笑,“你的心意老身明了。但收徒传业之事,我已不再考虑。”
马钱多道:“为何?阿柔姑娘不是您的徒弟么?”
阿柔急得跳起来,道:“才不是!我有师父的,杜娘是杜娘!”
杜敏斓伸手抚摸阿柔毛茸茸的丸子头,意在安抚。她解释道:“阿柔并非我的徒弟,她师承‘齐三剑’,是练功的苗子。平日离开秘境采草药,只是帮我罢了。老身无意收徒,多年来一直如此。”
“可是,可是仙姑,”马钱多言辞真挚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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