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马钱多,”那姑娘吸溜口中的面,“打算去彭溪门拜师,今日路过此处,雾气太重,不小心迷路了。”
林夕眠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三人也是迷路了。”
“原本天气好好的,半山腰刮来一阵妖风,白雾便铺天盖地涌过来。真是怪事。”马钱多端起瓷碗,一口面汤也不肯剩下。
她说的确实不错。
林夕眠亲眼看见,雾朦朦胧胧铺过来,速度极快,恍如天神将一层轻纱盖在了大地上,而后愈来愈浓,完全淹没了镇子荒凉的景致。
马钱多吃完面,擦擦嘴角的油渍,“谢谢你们请我吃面,你们真是大好人。”
林夕眠道:“不客气。”
她和吴车夫也已经吃完了,只剩下江潮一人。他蹙眉,小声道:“……有点辣。”
牛肉面里放了半勺辣椒油,与葱花牛肉混合在一起,口感绝佳。当然,对于不能吃辣的江潮来说,半勺辣椒油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林夕眠记得,付钱过后几人坐在角落里,江潮又对店主提及不放辣椒。但那个木讷的男人冷冰冰地望着他,只道:“不加辣椒不做。”
……东西贵,规矩又多。
林夕眠望向他微红的眼眶,递上一张手帕,温柔道:“那你慢慢吃,我等你。”
几人交谈着,周围的宾客与小二依旧沉默不语,像是僵硬的木偶人。
林夕眠道:“马姑娘,你刚才说你要去彭溪门拜师?”
“是呀,”马钱多笑容真挚,毫无隐瞒,“彭溪门乃江湖名门,久仰门派中‘万毒仙姑’的大名,我一直想学毒,便想去碰碰运气,见她一面。”
“哦,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马钱多面露难色,“我漂泊整日,实在没地方住了……”
林夕眠笑道:“马姑娘,我们租了两间房,你我一间,如何?刚好此地阴森可怖,我一个人还害怕呢。”
抛开同情心,林夕眠有自己的思量:从马钱多的举止可以窥探出,她并未习武,拳脚在自己之下。重要的是,这个明媚活泼的姑娘,和客栈冷漠的众人大不相同。
她将“阴森可怖”四字说出来,周围的人依旧毫无反应。如同行尸走肉、被剥去外壳的人。
而身边这个姑娘,让她觉得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怪不好意思的……那我们挤一挤啦。”
林夕眠道:“没什么。”
一旁的江潮插嘴道:“嗯,我也没意见。”
江潮吃完面,咳了两声,对三人道:“……久等了,上楼休息去吧。”
他起身,又向伙计道:“小二,打点儿热水上去。”
小二毫无情绪地回应:“好。”
四人踩在年久失修的木质台阶上,脚下发出沉沉的声响。二楼阒暗阴冷,客房一片昏暗,全不曾点灯。唯一的光亮来自长廊两侧亮着的煤油灯。
阴风阵阵,洁白布帘随风飘扬,如黑夜中摄魂的鬼魅。
他们租的两间客房紧紧挨在一块儿,江潮贴心将她们送至门口。
分别时,江潮凑到她耳边,“这地方哪里都怪,夜里小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敲一敲左边的墙壁。这里隔音不好,我能听见。”
“明白。”
*
黑夜与浓雾混为一体,空气中漂浮湿气。偶尔有几声猫叫,尖锐地划过寂静的夜。屋内黯淡的灯光摇摇欲坠,紧锁的黑色木门像是两块严合的棺材板。
金心客栈无生气,客房倒干净,像是经常打扫。只有一张床,很大,两人便睡在一处。
马钱多对她没防备,脱了外衣擦身子,脸上笑靥如花,道:“还没有问呢,恩人你叫什么名字?”她的笑容甜美自然,充满亲和力。
“我叫林夕眠,和我一起的那位年轻男子叫江潮,剩下一人是我们雇来的车夫吴叔。”林夕眠窝在软榻上,试图温暖冰凉的手脚,如实道。
“那我叫你阿眠好了。”
“好。”
阴风拍打纸窗,灯火摇曳。
马钱多擦洗好,拖鞋上榻,和林夕眠挤在一起。
她脸上的灰尘擦去,袒露出白净的脸庞,“唔,你们为何来到金人镇?我看这地方都荒了啊,七八里都见不到一个人……我是迷路了,否则才不会到这鬼地方。”
“只是路过,我们想一路北上,去魏榆宗。”
“魏榆宗?”马钱多面露喜色,“你们要去魏榆宗,我……”
“等等。”
落音未落,便被林夕眠呵止。
马钱多满脸困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铜币大,没察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你听——”林夕眠压低声音,“有人在吹箫。”
二人屏气凝神。
那箫声自迷雾深处来,凄婉哀厉,伴随着鸟鸣与乌啼。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声声入耳,回荡在暗夜空巷。
……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大雾弥漫的街道上吹箫。放在小说里,高低是个狠角色。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夕眠攥紧了厚实的棉被。
阴风瑟瑟,猛烈撞击窗棂。有风从缝隙中钻进来,令人脊背发凉。
“啊——”马钱多一声惊呼,猛然从床榻上爬起,“三更半夜,什么人在外面?”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林夕眠望见一双惨白的手扒在木门上。紧接着,那手印越来越多,逐渐围满了大门。依稀可以看出外面的东西趴着,高高抬起他们粗壮的手臂。
大大小小,是人的手掌。
窗外箫声愈发尖锐凄厉,仿佛冬日屋檐下无数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双耳。
门外的东西亦越聚越多。
砰——
砰——
砰——
他们在撞门!
林夕眠当即跳下床,拿过“听雪”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靠近紧锁的木门。
桌案上白烛垂泪,忽明忽暗,怪人的影子在白墙上张牙舞爪。
这时林夕眠才看清他们的脸。
客栈小二!
他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眼睛布满血丝,蓬头垢面,面目狰狞无神,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外面撞门。
林夕眠心上一惊,呼吸重起来。
“果然……”马钱多喃喃道,“刚进客栈我便发觉宾客与主人都很奇怪,但是碰见了热心肠的你们,便没有怀疑。”
“什么意思?”林夕眠已经拔出剑,剑身寒光凛冽,她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马钱多斩钉截铁:“阿眠,快,他们是药人,把桌上的灯熄了。”她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来不及深思,林夕眠快步上前,吹灭了桌案上的白色蜡烛。
外面的动静果然小了。聚在门口的怪人像是失去了方向,无力地拍击木门。
见此招奏效,林夕眠猛烈地敲击左侧墙壁,“江潮,江潮,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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