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地看见水底圆润的卵石与鲜红的游鱼。阳光洒在溪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一池数不尽的碎金跳跃。
“黑阎王”遮云蔽日，硕大的树根探入溪中。树荫之下，两位妙龄女子在撸起裤管捉鱼。
为首的那名姑娘一袭栀黄色对襟刺绣长裙，头上发带飘摇，背负一把雪色长剑。后面的姑娘身着水红绸衣，腰间挂着一只小巧的灰色葫芦。
气温逐渐上升，溪水澄澈清凉，脚踩在凝滑的鹅卵石上十分舒适。
林夕眠将手中滑润的的鲤鱼放回水中，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江潮那边应该结束了吧。”
她们只是在溪水中玩闹，比比谁捉到的鱼儿多，最后将捉住的游鱼又放生。
“嗯，那我们去吕府看看，我的肚子都饿了。”
两人上岸，穿上绣花鞋原路返回。
……
好巧不巧，正撞到江潮踏出吕府大门。
他一身玄色缕金长衫，袖口纹着精细的云纹，双手抱胸，竖起的马尾随步伐晃动。
“先说结论吧，”江潮缓步走来，道，“我不是吕恒。不过，他的信物也是半块玉佩。可是和我的那半块完全对不上——从纹理看，我的另一半应该是一只凤凰，寓意龙凤呈祥；吕恒的那块刻的是鲤鱼跃龙门，还是红色珊瑚玉佩。
“吕老问了问我的身世，我如实相告。或许是想到了儿子，他觉得我们是有缘人，请我去府上坐坐。我说我有两个朋友，他便说请你们一道。”
江潮转向她，话锋一转，“夕眠，吕老可是点名要见你。”
林夕眠困惑道：“见我干什么？我都不认识他。”
“咳咳，好吧，是我嘴碎说多了，让吕老知道你是谢老怪的徒弟。他年轻时与你师父有交集，所以想见见你。”
＊
吕府忙碌半日，仍旧是没有吕恒的消息。午餐时候，几人齐聚一堂。一道道佳肴蒸煮完毕，被佣人端上了桌。
饭桌最中央是一锅浓郁的鸡汤，由肥嫩的老母鸡熬制而成，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在日光照拂下闪烁温润光泽。鲜香扑鼻，热气袅袅升腾。
见吕老动过筷子，林夕眠盛了满满一碗鸡汤。轻轻舀起一勺，鸡汤的醇厚香气瞬间扑鼻而来。一口咬下鸡肉，酥烂无比，入口即化。
侍从为四人斟酒，吕权古侃侃而谈。
他语气亲和，面相和蔼可亲，言辞之间情感真挚。
吕恒是在元领河附近失踪的，作为父亲吕权古从未放弃这个儿子。妻子离世后，他寻到人间各处，大大小小的布告贴满了白墙。无果，四个月前又回到元领村。
十八年来，他遇到无数个上门认亲者，或是贪图吕家财产，或是为了那本家族传世之宝《日月阴阳雷霆霹雳无敌刀法秘籍》。
因此，他安排对登门者层层把关，也从不对外亮出儿子的信物。
“今日我见到你的那半块玉佩，还真有一瞬间晃了神。远远瞧去，真像啊……”
那真正的信物是从名贵铺子上专门打磨而来，每一块纹饰精心设计，各有不同。价格昂贵，并非普通百姓可以买到。
与江潮的龙纹玉佩，是一家所出。
缘分妙不可言。
就是这份同样的血脉亲情，让吕权古选择与爱子年纪相仿的江潮多说了几句话，甚至主动拿出了自己的珊瑚玉佩。
吕权古拍拍江潮的肩膀，感慨万千，“孩子，你的父母亲也一定很想你。”
“嗯。”江潮垂首，眼眸漆黑深沉。
林夕眠与马钱多在一旁专心吃饭，她又起身盛了一碗浓汤。
吕权古上下打量林夕眠，慈祥微笑，“你便是老谢的徒弟？”
林夕眠道：“正是。”
午风掠过窗棂，窗上纱幔随之轻轻飘动。
“唉，想起我与老谢已经是多年不见了，”吕权古抿了一口烈酒，嘴中发出啧啧声，“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鲜衣怒马，游遍山川，心比天高，连一向以刀剑闻名的魏榆宗都不放在眼里……几年后在元领重聚，我带着我的恒儿，他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游山玩水，舞刀弄枪。可惜转眼十八年一晃而过……”
林夕眠一愣神，不禁道：“……原来师父已经成亲了，还有个孩子，晚辈从来没听他说过。”
在原身眼里，谢隆德从来是一个厉害而神秘的存在。不提身世，不提过去，江湖中活脱脱高深莫测的人物。
吕权古道：“不不不，没有成亲。那不是亲生的，养子，比恒儿大上九岁。此子习武颇有天赋，是个使刀的好苗子，就是性子倔了些，也不知道多年一过，那孩子功夫如何，如今身在何处……”
林夕眠明白了，吕权古口中的养子，恐怕是她名不见经传的师兄了。
回忆谢隆德过去的言语，师父似乎对这个徒弟失望极了。
“林姑娘，你刀法如何，下午若有闲暇，我们二人比试比试。”
林夕眠为难道：“若论剑术，晚辈还有几分能耐，可是这宽刀，晚辈不才，甘拜下风……”
师父虽然刀剑都教授，但还是剑术偏多。这是谢隆德为她考虑，她不入江湖，这刀器沉重，使起来繁琐疲劳，倒不如练习轻便一些的长剑。
“你师父最厉害的便是宽刀，曾经我们打个三天三夜也难分高下。而今我也多年不用刀器，你就当满足老夫这颗好胜心了。”
望向吕权古浑黄的眼睛，那里有光亮溢出，林夕眠颔首，“嗯。”
＊
吕权古有午睡的习惯，林夕眠耐心等待他醒来。日头西斜，二人才准备比试。
场地在后山腰处，周围生长郁郁葱葱的草木，风吹过沙沙作响。
江潮和马钱多搬来两个凳子看热闹，江潮甚至还嗑起了瓜子。
吕权古换上一件藏青色轻衫，捋了捋胡须，道：“开始吧，小姑娘。不用讲什么人情世故，使出你的全力。”
“好。”
林夕眠手中的刀是在吕府拿的，那是一把锋利的绝佳兵器，刀刃光滑干净，约莫三寸宽，刀身平直，环首雕刻花纹，刀柄处缠绕一根精美红绳。
握在手里，比“听雪”剑重好几分。
两把刀光影交织闪烁，如山间皑皑白雪。
吕权古率先出手，刀光一闪，直逼林夕眠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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