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师弟,你在这里啊!”白师兄从抢相思花的人堆中挤出,“向师叔也在啊。”
向繁白:“师尊说相思花盛开时很好看,我过来看看。”
“哈哈哈,峰主所言非虚,相思花开,各色皆有,但也很难看到。据传,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越高,在一起的过程月顺利,盛开的相思花颜色越深,反之亦然。”
白师兄转动手中的花柄:“向师叔若是好奇,不如也取一朵。”
向繁白瞥了眼相思花纯白的花苞,摆手:“不了,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这样啊。”
这事很快被揭过,在白师兄的有意引导下,二人的话题往温灵儿身上倾,无人注意夏荆蛰。
夏荆蛰被方才那一幕扰了心神,他烦躁地远离了向繁白,毫无方向地在桃林中转悠,手心捏着相思花,有意无意地揉搓着花瓣。
心脏跳的厉害,他对这种亢奋的状态并不陌生。
练剑时,锻体时,猎杀妖兽时,与师兄们切磋时,都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他只是去抢朵花,这种事情这么消耗体力的吗?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随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其上只隔着一层细纱,只需要远远看上一眼,便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他不想看,夏荆蛰迫使自己扭过头,装作看不见听不到,去细瞧那路两边的桃树,放任修者优异的听力去捕捉杂乱的信息。
有关于她的谈论声钻入耳中。
“那个是美人峰新来的亲传弟子吗?”
“是吧,长得还可以。欸,你不是刚好多抢了几朵花吗,要不试试看和她的道侣缘?”
“啊,那可是美人峰,好看归好看,美人峰从大到小就没有正经人,谁知道她私底下怎么玩呢。”
“对啊,毕竟……”
那筑基男修话还未说完,一道凌厉的剑气便擦肩而过,打到他身后的桃树上,桃树上防护阵法忽起,护住了桃树的树干,满树的桃花落了大半。
筑基男修:“你……!”
筑基男修还要骂,他身旁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天剑峰的亲传,咱打不过,再等会儿,等美人峰的人过来。他们应当已经注意到了,方才那防护阵就是他们设下的。”
筑基男修的脸上红了又绿,他抽搐着嘴角,愤愤闭上。
美人峰的人很快过来,萧卿浅解开桃树上的防护阵,双手背于身后,语气严肃:“方才是怎么回事?”
夏荆蛰见到来人后,眼中闪过一分落寞,也正因这一分迟疑,叫那两个讲闲话的男修抢先一步开口:“师叔,我们刚刚好端端地在那聊天,这天剑峰的亲传突然一剑劈过来,若非我等躲闪得快,怕是要被重伤!”
在宗内无故挑起事端,差点重伤其他弟子,当事人还是亲传弟子,萧卿浅顿时有些头痛,他看向夏荆蛰,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们编排美人峰及其亲传弟子,污了我的耳朵,至于躲闪,”夏荆蛰高抬下巴,高于常人的身量叫他轻易地睥睨那两个修士,“就凭你们两个杂碎,半桶水的杂鱼,若是我真想伤你们,绝无躲过的可能!”
听到编排一事,萧卿浅的脸瞬间拉下,冷冷地看向那两个弟子,施放威压:“编排美人峰?你们说了什么?”
那个差点被剑气所伤的筑基弟子被压得差点跪下,他大喊道:“我没有编排,你们美人峰个个仗着自己好看,玩弄其他弟子感情,我不过是说事实!”
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萧卿浅静止了一瞬,微微张口,最后还是没就“玩弄弟子感情”一事辩驳。
他收了威压,眼神刮过那两个修士:“依照宗规,你们三个峰外人于美人峰闹事,皆需受罚,但今日乃是相思日,你们这等破烂事便不要劳烦各位长老了,此事便到此为止。”
那两个修士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反正花也采到了,再留在美人峰上,指不准这美人峰大弟子就改了主意要惩处他们。他们不想受罚,拍掉膝盖上的灰后就匆匆离开。
因着夏荆蛰帮美人峰说话,萧卿浅对他印象还算好,等那两个嘴碎的修士离开,他告诉夏荆蛰:“等花抢完,美人峰的闲杂人等都会离开,不会再碰到那种没脑子的修士。”
夏荆蛰对萧卿浅抱拳:“多谢萧师叔。”
萧卿浅摆手,回去管理相思花花田。
身边再度安静下来,爱管闲事的月亮高挂在空,烦人的亮光叫他把脚底的青石板看得清清楚楚。
虫蚁爬上通向花田的台阶,夏荆蛰踹了脚它们,虫蚁们便不堪一击地滚落,肚皮朝天地挣扎在原地。
他打量着自己的手,练剑磨出的茧子,已经成了形,顽固到丹药也无法将其赶走。
月光爬到他手上,剑茧被剔透的相思花挡住,练剑的痕迹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花瓣软柔的触感透过粗糙的皮肤,轻挠他的手心,委婉地邀请他进行一场豪赌。
灵力注入花茎,缓缓漫过其上细小的枝叶,叫小小的叶片舒展开,相思花感受到盛开的预兆,花瓣之间的缝隙松动,预备着绽放。
然而,持花人却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段陌生的记忆。
那是个开满紫色鸢尾花的庭院。
他身着重甲,站在庭院中,干涩的眼盯着花丛的下方,再低点就能看见自己的脚。
乐曲声于耳畔传来,似乎有人在跳舞。
他的头低垂着,叫他只能看见那人的赤红的裙摆。
那人跳的很是生涩,总是踩到,叫衣裳染上层灰。
但他还是觉得好看,胸膛内有什么东西在小声跳动,他想抬头看清舞者的脸,脖子却像是被人定住了,叫他的视线捍卫着脚下的砖石。
他既希望舞曲快些结束,看清她的脸,却又发自心底想要多看会儿。
好像只有身旁人看入迷时,他才能偷偷摸摸放任自己的视线。
曲声渐弱,舞者回首,深紫的眼错开他,却依旧叫他心口跳得厉害。
她向自己身旁跑来,身旁抚琴之人也为她的热烈给出回应。
“你学的很好。”抚琴之人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山间的清泉般冷冽清澈。
可他却觉得厌恶,如果可以动,他会选择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人说话,或者直接砍掉那人的咽喉。
余光里,舞者主动握住了抚琴之人的手,后者顿住,没有松开。
“他是以前那个黑皮肤?”
得到抚琴之人的应允,他终于摆脱了少许桎梏,可以转过身看清楚舞者的脸。
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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