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外头热的像个蒸炉,只消几下就能把人烤的头晕眼花,饶是再能跑的马儿都得找个阴凉处稍作休息,一辆毫无遮挡的板车却哼哧哼哧地向前,丝毫不受影响。
拉板车的不是什么牲畜,而是个铁疙瘩,和人的构造大体上相似,手长脚长,躯干只有正常人的一半,玄铁制成的脑袋在阳光在晒得冒热气,不断有两股白气从耳朵孔的位置冒出,远远望去像个银黑色的竹节虫。
竹节虫细长的眼睛往路边站着的人群身上扫过,忽地停下,跟店小二似的做了个揽客的动作。
代表嘴巴的铁片下滑,里头发出尖细的声音,叫人想起皇宫中的大太监。
“左数第三位,里边请!”
左数第三位是位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男童,闻言欣喜若狂,马不停蹄地把孩子递给玄铁傀儡,唯恐它下一秒改变主意,身侧的其他人则露出或是羡艳或是嫉妒的神色。
这是东海沿岸的习俗,每五年,东海的仙门都会统一派玄铁傀儡去各个村子、镇子挑选可修仙之人,若是通过了后续的考核,便能入选为仙门弟子,后续根据其资质分派到不同宗门内。
然则灵根诞生条件苛刻,百人中未能有一,铁傀儡这些日连轴转,经过了七个村子,板车上算上新来的这位,统共也才仨。
“终于又来一个了,再和这锯嘴葫芦呆下去,小爷我都要闷出毛病来了!”身着灰白短打的十二岁少年顶着个鸡窝头,猛地从板车上跳起,皮肤黝黑,像是从哪个不知名的洞穴里挖矿回来,差点吓哭刚上来的幼童。
他呸呸掉方才无聊含在嘴里的杂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立马蹲下,脸贴脸地看着幼童,嘴角上咧,看着就让人想到“贼眉鼠眼”这四个字。
“喂,我叫夏荆蛰,你叫什么名字啊?”
“哇——”幼童一个没忍住哭号起来,没完没了,吵得人耳膜疼,夏荆蛰捂着耳朵后退,瞥了眼自己同村的巫深,这臭小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吵成这样也不曾抬头,只顾摆弄自己手里的木偶。
七岁了,那会儿小爷我都能独当一面了,他还成天摆弄三岁稚子喜欢的东西,幼稚。
夏荆蛰腹诽,再次躺回板车上,胡乱抓了两坨草塞到耳朵里,两眼一闭,不醒人世。
不知过了多久,车轮“卡拉卡拉”的滚动声戛然而止,玄铁傀儡尖细的声音传来:“诸位道友可是迷路了?”
夏荆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前面居然平空生出了一片雾,在他闭眼都能感受到亮堂的日光下,遮住了道路的另一端。
哪来的道友?
他四处张望,没看见人影,却听那厚厚的雾气突然传来稚嫩的童音。
“劳驾仙长,前面可是东海?”
东海?
夏荆蛰顿时不困了,兀自琢磨着这称呼,心道这帮人莫不是从中洲来的。
他听阿娘说,那是个只存在凡人的地界,对修仙之事半点不通,居然有中洲人能找上这来,还被这铁疙瘩称为道友,可真是稀奇了!
“正是。”
“那你,仙长可否解开这迷瘴,放我们去到东海?”迷雾对面的声音变换,语气急迫,可能是换了人询问。
“这……恕难从命,中洲人禁止进入其余各洲,其余各洲人也不得进入中洲,这是自古便有的法则,于是有了这迷瘴。”
“什么!”
“道友莫急,”铁疙瘩细长眼眶中钢珠转动,“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全然夺去中洲生灵的仙缘并非天意,故而哪怕是毫无灵力的凡人,只要知晓其中之法,也是能轻松破开这迷瘴的。”
雾对面的人越发暴躁:“那破解之法是什么?”
“这便要靠道友自己的才思了,若是赶巧,道友们还能赶上仙宗招收新弟子的最后一班船。”
夏荆蛰听完,便嫌这铁疙瘩胡言乱语,忒不近人情了些。
他们这班就是最后一班船,明日后便要启程。这迷瘴既然能拦住近乎所有中州人,岂是几天能破解的,又不是闷头睡大觉就能解决的事,平白给人希望。
可怜的中洲人。
他同情了三秒,又从两侧扒拉来草盖住眼睛,四仰八叉地睡去。
——
迷雾中,跑动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地回响在迷蒙的空间里,脚印子歪歪斜斜地蔓延到雾气深处,又突兀地出现在身后不远处。
时间久了,向繁白生出一种错乱的感觉,仿佛跑动的不是不信邪的程六而是她,她的脚黏在昏暗的土地上,地活了过来,咬着她的脚缓慢向前蠕动。头顶黑灰色的浓雾压过来,直叫她喘不过气,好似是人触及高远的天顶,又似是一夜之间天塌,差一丝一毫就要把他们碾碎成泥,揉进这不见天日的土里。
雾气浑浊凝实,跑动带起的风不能吹散半点,脚底土地的颜色略深。四周没有长植株,生命力顽强的虫蚁菌类和苔藓,在这见不到一星半点,方圆十里,更是半户人家都没有。
他们进入到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两日,未能找到出路,一车人无头苍蝇般在这个鬼打墙的地方来回转悠。
如今终于有回应,总算能确定没来错地方。
向繁白望向前方,那里被厚厚的迷雾遮挡住。
在听见那声音前,她原想前着用灵力试试,但既然那声音说凡人也能进入,说明灵气不是关键。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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