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是吗？”
苏卿尘声音响起的同时，百里曜周围忽现六道法阵，上下左右前后，六路生路皆被封死。
百里曜有瞬间的错愕，这人不是器修吗？
然很快便不在意，化元期而已，岂是他这个金丹期的对手？
轻蔑：“又一个送死的，阵法学得不错，可惜化元期就是化元期，不知道金丹可以遁光飞行吗？”
“你可试试！”
苏卿尘负手而立，居高临下藐视百里曜，面容冷峻，怒气藏于心，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场令人战栗。
百里曜不禁单膝跪下，心惊：此人明明没有释放威压，为何令我如此恐惧？
苏卿尘这一世他从未在人前展露过这一面，但毕竟是两世飞升的大能，性格脾气再好，也是在肉弱强食的修仙界一路踏血杀伐而来。
他本不想展露，可百里曜的话激怒了他。
傀儡？！
倒是忘了，紫微仙庭光鲜之下有着诸多令人不齿的黑暗，傀儡术就是其一。
仙门底蕴深厚，诸多传承要求苛刻，非是人人都能得之，即是得到也非是心中所求。
便有人生了邪念，将天资卓越的弟子炼成傀儡，供自己差遣。
上一世苏卿尘循前世记忆，以化元期修为，施展周天星斗大阵之时便遭了他人觊觎，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宗门任务归来便觉不适，道身时常做出诡异举动，甚至刺伤了当时尚被囚禁在破军司的即墨泯。
是即墨泯及时察觉方才脱险，当时傀儡丝离识海、灵台、丹田皆只有一步之遥。
识海与灵台因他本就是重生之人，神魂神识强大，不曾被侵染。
丹田与道身同等级，已然有些许傀儡丝渗入，废了好大的劲拔除，依旧留下了伤痕，以至于后来修行不得已另辟蹊径，在金丹期便引界律法责入丹田，建小世界。
所以方才听到傀儡二字，苏卿尘恶不可遏。
即便他的道身被小妖精占着，也容不得他人将他制成傀儡！
“动手啊，之前不是很嚣张吗？”
苏卿尘冷哼，侧头抬颌，眼神愈发轻蔑，看百里曜仿佛看一只蝼蚁。
百里曜天之骄子，又是百里门主嫡系，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杵忽然金光大作，佛偈缠绕杵身，隐有佛音吟唱。
苏卿尘心神一怔。
竟是柄金刚杵！
玄天大世界亦有佛修，势弱，不如道修等广为人知。
杵本就是佛家秘宝，分降魔与金刚两种，降魔杵多为兵器，金刚杵则与佛修常伴，为日常修行的法器。
百里曜并不是佛修，这柄金刚杵非他用佛法缔造。
旁来之物，萦绕的佛偈非是寻常法典，而是……往生咒？！
苏卿尘重生三次，又夺了他人道身，难怪心神不宁！
但也仅此而已。
“你若是个得道高僧，质洁心纯，此物威力无穷，但你心怀鬼胎，作恶多端，此物已被污染，再无往日威能。”
百里曜鄙夷：“不过是个化元期，破军司的杂碎，你懂什么？”
“可有觉得越使用此杵，道心越感觉缺了一块？”
“你……！”百里曜微愕，很快否认，“没有！”
苏卿尘轻笑：“本以为此物助心魔度化，道心就此稳固，实则却一直停留在金丹期，无法结婴。”
“不是！”百里曜心底一慌。
确实如此，他少年成名却停留在金丹期多年，费尽心思寻来此物，道心虽然稳固，却依旧无法突破。
难不成……真的？
苏卿尘单手捏诀，一朵金莲托起金刚杵，莲花绽放，花瓣化为无数符文缠绕杵身。
霎时金刚杵失去金光，无数怨魂自蜂拥而出，皆死于百里曜之手。
百里曜脑中顿时有无数过往画面，演示他是如何残害这些修士或是凡人，道心出现无数裂痕。
“这？！”
他面色大变，“你使了什么妖法？”
苏卿尘道：“杵是这么用的。”
另一手虚握托起金刚杵，霎时杵身延长，金莲没入其中，佛偈消失，道纹大作，封死百里曜的六道法阵忽然消失。
让百里曜误以为脱困，实则比脱困更为可怕。
无处遁逃，宛如死物。
苏卿尘身形一动，数道光束眨眼间出现，又瞬间消失。
杵身穿透百里曜的丹田，水蓝色的金丹消散，灵气落入冤魂，化为一个个活生生的灵体，遍体柔光。
光芒逐渐汇聚，落入百里曜的双眸，眸中道身逐渐化为齑粉。
他睁大眼，难以置信竟会死于张虎这么一个废物之手。
“你别得意，我死了，心宿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捏碎手中玉简，对着河谷内的心宿门弟子怒喊：“速回门禀告。”
顿有数道光自河谷飞起，向一个方向而去。
苏卿尘不动，收起金刚杵，双手捏诀，待心宿门弟子飞至某处时，阵法忽现，紧接着无数飞剑落下。
即墨泯持无尽虚空剑，赫然出现。
苏卿尘“切”了声，小妖精还算有点本事，知道我是故意放走他们的。
“过会你们小师叔问起经过，傀儡一事不要让他知道。”苏卿尘叮嘱。
柳怀青和丁雷回神，傻傻地点头。
原以为只有代掌司师叔厉害，没想到张虎师叔也这么厉害，方才那气势哪像是个化元期修士，说是位大乘期大能都不为过。
“我、我当初选破军司真是撞大运了。”丁雷望了眼柳怀青。
柳怀青同样神情，小声嘀咕：“两位师兄心意相通，令人艳羡。”
苏卿尘：“……”
喂，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跟小妖精心意相通了？
这么大动静，还不知道出来看一眼，连几个逃跑的小喽喽都抓不住，他就枉为仙音阁主了！
说话间，河谷内忽有紫气缭绕。
苏卿尘惊喜，身为过来人自是明白紫气为何而生，是方硕要筑基了。
立刻指古树树冠，与柳怀青、丁雷两人道：“好生体悟，与你们来日筑基有大益处。”
两人顿时明白，面上皆是喜色，依着苏卿尘所言，落回古树，盘膝而坐。
苏卿尘立于两人上方，为他们护法。
申屠尨与萧泽寻到三人，笑言：“不错，不过一日便有体悟，紫气浓郁，积累深厚。”
“本是个废灵根，摒弃传统，独辟蹊径，修行《四行法诀》，指点他的是位高人。”萧泽赞，望向苏卿尘。
苏卿尘笑，自是不承认是他指点的。
正巧即墨泯回来，便望向他，笑说：“高人来了。”
即墨泯：“……”
这一世一直对本尊就没个笑脸，这会笑定然没好事。
果然！
迎着萧泽与申屠尨两人探究的目光，即墨泯淡淡道：“凑巧而已。”
申屠尨动动嘴皮子，想说：《四行法诀》、《炎火雷狱》等几本功法是他奉命搬去别处的地阶功法，不会那么巧吧？
萧泽杵了杵申屠尨的胳臂，抬首示意望天。
紫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后便可叩问天道，上方天际已现踪迹。
第一下！
河谷狂风大作，大地隐隐震动。
第二下！
五灵翻腾，天穹随之涌动。
第三下！
天道已有端倪，化为龙形，探出一对龙角，不……两对！
苏卿尘一愕，两对？
天道化龙已是罕见，化为两条龙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旁的申屠尨与萧泽也立刻置疑：“怎会是两条龙？”
“且不说从未见过，即便为真，两道天道，该接纳哪道？若同时接纳，将来修行又当如何面对？”申屠尨奇。
萧泽点头：“道心从一而终，两道天道共存，道心不稳，不是徒生心魔吗？”
“快阻止他！”
苏卿尘正要动手，即墨泯忽然阻拦。
长臂挡在苏卿尘跟前，另一手捂住额头，双眉紧蹙：“无妨！”
两字从喉底吐出，夹带闷哼，有极力压抑之感。
苏卿尘顿时响起百里曜先前所言的傀儡，忙伸手探向即墨泯丹田。
即墨泯避开，自天道被叩开起，道身的丹田便有异样，化元期的丹田尚未成形，不具法则，先前即墨泯并未多加注意。
此刻却感充盈着丹液的丹田内，有一物悬浮，外形似一块普通石头，难以窥探其内。
但以其能存于丹田内判断，绝不是块普通的石头。
此石随着天道化龙，感知愈发清晰，神魂受之牵引，竟影响到天地熔炉内的魔躯，痛楚加深。
“快让我看看。”
苏卿尘焦急关切的声音响起，即墨泯本该是开心的，这家伙终于开窍，认出本尊了？
不想一股不知名从何而来的悲哀涌起，甚至在瞬间盖过了疼痛。
受其指引，即墨泯抬头，龙身已然探出云层。
非是普通的双龙，而是两道叠加的天道，一道覆盖在另一道之外，小心翼翼、格外地呵护，仿若另一道极其易碎。
龙吟，更似悲鸣！
——为什么？你要独自面对？你我一道承担不好吗？
——我失去了你，不想独活！
——你耗尽一切守护此间，就由我来守护你吧！
泪水自即墨泯的脸颊滑落。
苏卿尘：“？！”
小、小妖精哭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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