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玦不常上顶层小阁楼,也就年末打扫卫生才来那么一两回。
近十平的小阁楼斜建在顶层楼道,两人从楼梯爬上去,打开小门,里头漆黑一片,离玦摸索着开灯。
墙上的老式光管微微泛黄,空气混浊,她打开窗户通风。
楼高不到两米,俞珵弯身跟着走进来,一垫脚就能碰到水泥顶层。
“小心碰头。”
阁楼空间不大,仅装了一扇窗,一米五的长宽方方正正,往外延伸三十公分的窗台,窗户下放着一张旧沙发,离玦掀起沙发罩布,又把窗户的护栏框往外推。
“这能打开?”俞珵走过去,见她把两边窗框卸下半截推出去,再固定。
“能,有窗栓。”
“旧房子的智慧。”
旧房子可没智慧,有智慧的是旧人,窗户朝东,离玦拍了拍手上的灰让出位置,示意他往东南方向望。
一大片亮着灯的火龙果园映入眼帘。
如浩瀚星海,点点闪烁一望无际。
晚风扑面,尽数洗去方才的浊气,老旧的窗户,鲜活的夜景,俞珵站于最高处,瞭望远方璀璨灯田,一时失了言语。
极美极震撼,目之所及皆是澄亮,分明是漆黑夜幕,却亮得让人眩晕,尤为不真实。
“第一次见火龙果田?”离玦问。
“嗯。”
“那你赶上好时候了,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就看不到了。”
他滞了一瞬,“这算……幸运?”
“不算。”离玦坐在窗台上,“只道是平常。”
的确,俞珵心领神会,“如果张筝儿在,你们肯定又有一番感慨,‘幸运与平常存在时效局限,解读的定义在于人当下的心境’之类的。”
“我俩有这么‘心灵鸡汤’吗?”离玦不由笑笑,“你在也一样。”
“反正你也懂我的意思。”
俞珵一愣,看向她。
阁楼灯光并不明亮,他们面朝外,逆光背对馨黄的光线,满屋的浑沌挡于身后。
离玦倚靠窗框,下巴微扬,凝目眺视远方,瘦削的面部轮廓清晰分明,侧脸覆染上一层雾蓝调的夜色。
月匿藏云层深处,蝉偷懒,偶尔才叫唤那么一两声,她的嗓音亦随之变得慵慢,“要是解读的定义真这么单一就好了,天时地利人和,局限的哪止时效,还有身处的境、身旁的人。”
“换作陈家全,我大概会回他,‘怎么不算呢’。”
说罢她弯起嘴角,笑着时唇边凹下一个红豆大小的梨涡,浅浅的,很快平复,俞珵几乎能想象她脑海中与陈家全的模拟对话。
“陈家全的家也能望见这片火龙果田,小时候我和东子常去他家玩,后来勇叔在顶层加建铁棚,就再也上不去了。”
“你们从小就认识?”
“嗯,这条街年纪相仿的小孩就那么几个,多大多调皮都知道,以前东子家附近有一家幼儿园,那时还不叫幼儿园,叫托儿所,后来新生儿锐减,倒闭了。”
“现在垌街大多是留守老人,街区环境和位置受限,年轻人基本外出发展,这些年陆续有人搬走,陈筱红不也搬到郦市去了吗,她是我小学同学。”
俞珵默默听着。
“不过我最喜欢还是东子家,他家里人很好,他也憨,以前我们四个一起上下学,后来东子迷上游戏,就跟别人玩去了。”
“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有自己的玩伴,不必顾虑太多。”
沮丧的口吻夹带羡慕,离玦不难想象俞母的教育方式有多严苛。
与俞珵相反,她从小放养,无法真正体会被约束看管的滋味,如此紧绷严守,反倒激起她的好胜心。
“之前聊起你妈妈,你让我别把她的话放心上,你觉得她会对我说什么?”
先见之明代表有前车之鉴,俞珵防备至此,恐怕早已经历过相同的事。
好奇有多少‘幸运儿’和她一样被盯上。
“不知道。”俞珵神色泛起苦意,“准确来说,是猜不到。”
“我妈总有办法把码头上的栓船桩连根拔起,让船无法靠岸。”
他的T恤是连帽款式,系帽的长绳一晃,交叉扭成一个结,他拽扯绳结,像肩扛粗缆绳的渔夫。
立于船板苦觅栓船桩而不得,久久漂泊海面。
满腔的不甘无从表达,就连伴他出海的那艘船,也是泥糊成的。
无桨,划不起浪。
随时倾覆。
“你们今天见面了吗?”
“嗯,中午一起吃了饭,她……”俞珵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停顿,没再往下说。
离玦的视线落在他头发上。
中午俞珵没有回复她的微信,是看不见或是遗忘,还是别的原因,都无法深问。
梅亭掐准时机发出的朋友圈刻意且违和,往日从不发动态的人,竟然谨慎地标注了用餐地点,可谓煞费苦心。
“你的头发剪成这样,你妈妈很嫌弃吧。”
“没有。”俞珵抬手扫过后脑勺平整的发脚,“剪都剪了,她说不了什么。”
离玦的头不小心磕在铁窗框上。
铁框爬满了锈迹,这一磕,痛得她‘嘶’了声。
头发沾了少许铁锈碎,用手轻拍,碎成沙砾的形状,黏在指腹赤铜色一片。
“流血了?我看看。”
暗光下他看得不真切,离玦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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