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过后,乌云消散,整个世界陷入了平静。
姜旭文撤掉结界,来到钟云行的面前。
钟云行躺在地上,通达剑扔在一旁。此时的他身上尽是血迹,胸膛不停起伏着,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
姜旭文俯身查看他的情况,连续的突破,再加上竭力的死战,已经将他的力气消耗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加以援手的话,恐怕刚刚凝成的内丹也会因为力竭而消融。内丹一旦消融,等待他的就是身死道消。
不过,这种情况对姜旭文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他探出手去,在他身上连点了几个大穴,将他的心脉保护起来,接着便开始为他传功渡气。
不一会儿的功夫,钟云行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姜旭文的动作,再感受着体内焕发出来的新的炁息,钟云行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了那柄通达剑。
此时的通达剑上沾满了血迹,和铁锈混在一起,看上去污浊不堪。
钟云行随手从贺一鸣的尸体上扯下一片衣角,小心翼翼的将剑身擦拭一番,连带着将锈迹也除去,这才小心翼翼的用贺一鸣身上剩下的布料包裹住剑身,然后别在自己的腰上。
做完这些后,他朝姜旭文微一躬身,然后当先便往山下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姜旭文突然有了一种十分放松的感觉,当即也跟在他身后走下山去。
两个人都没有使用功法和炁息,就这么如同闲庭漫步一般,走到山下。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各自感受着周围的景色。
此时暴风雨刚过,周围的空气十分清晰,夏蝉微鸣,乳燕投林,一切都是欣欣然的样子。
“好久没看到这番景色了。”钟云行终于缓缓开口道:“武当山,真的很美的。比我的家乡还要美。”
提到家乡,姜旭文想起前世的那些山川景色,感慨道:“美是挺美的,但比不上我的家乡。”
钟云行又说道:“先生知道我要去哪吗?”
“或许是去找东西吃吧。”姜旭文微微一笑道。
“哦?”钟云行脸上露出讶然之色:“先生这也能猜到?”
“因为我听到你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想必在牢狱中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
钟云行转过头望了姜旭文一眼,慨然道:“先生的洞察力果然惊人。”
短暂的交流后,两个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的走到山下的一个市集上。
或许是因为刚才发生的天象异变,此时市集上的人都跑光了,地上一片狼藉。
唯有一个酒馆前站着一个女人,一直呆呆的盯着武当山的方向。
听到姜旭文和钟云行走来的动静,女人转过头,看到钟云行,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颧骨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动。
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这个女人的面容看起来很奇怪,鼻子以下的皮肤白嫩无比,吹弹可破。然而鼻子以上的部位却如老树枯皮一般,沟壑纵横,尽是斑点和皱纹。
姜旭文一看其面相,便是三焦受到了重创。导致身体失衡,炁息紊乱。
钟云行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摆了摆手,沉声:“照旧是一壶酒,五斤肉....嗯,再来两碟花生米吧。我今日有贵客要招待。”
说着,他向姜旭文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显得十分恭敬。
女人痴痴的看着钟云行,愣了良久,两行浊泪终于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
不过,她只是拭了拭眼泪,便恢复了平静,轻声应和道:“知道了。”便走向了后院。
姜旭文跟钟云行一起走进酒馆,只见钟云行找了一个靠里面的座位,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一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十分满足的神情。另外一杯放在对面,然后出手向姜旭文做邀请状。
姜旭文拿起茶碗一饮而尽,只觉得茶水清冽醇香,让人十分舒爽。
“这里的茶水一绝。”钟云行开口道:“老板娘是我的师妹,名为岳瑶行。因为是天生的极阴之体,那四个真人当年将她的家人们囚禁起来,每隔一段时间,便杀死她一个家人。用她的眼泪来炼制内丹,后来,她就一直住在这个地方,伺机复仇。实力倒还罢了,但做的饭很好吃。”
姜旭文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不是来吃法,是专门来向她报喜的吧?”
钟云行没有辩解,竟露出了一个十分腼腆的笑容。
说话间,那岳瑶行便用托盘托了一壶热酒,两碟花生豆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从监牢中逃出?武当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岳瑶行放下托盘后,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保持平静的语气道。
“他们,都已经被杀死了。刚才的天象异变,便是他们的垂死挣扎。”
“不可能.....谁干的!”岳瑶行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脸色涨得通红。
“便是这位荀先生。”钟云行指向姜旭文道:“他实力胜我百倍,是九州万民的救星。”
岳瑶行看向姜旭文,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
双手抱住头,在那里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多少年来,她做梦都想杀了那四个真人,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
“好了,师妹,不要哭了。”钟云行劝解道:“没得让先生笑我们武当派都是一群只会如稚童般啼哭的鼠辈。”
岳瑶行抬起头来,大声道:“武当派除你之外,不是鼠辈,是什么?难道都是英雄吗?”
钟云行听到女人独夸自己英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随即又变得一脸正色,沉声道:“好了好了。我今天来,是向你提亲的。”
这句话一出,不仅女人脸上一怔,连姜旭文都有些愣在了那里。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武当山的掌门人,在诛杀强敌后的第一件事,竟是来找自己的老情人提亲。
虽然说他确实是恩怨分明,不过这也太过爽快了吧。
不过面对钟云行殷切的目光,岳瑶行却坚定了摇了摇头。
钟云行继续说道:“你没有拒绝的理由。第一,武当山不禁婚嫁;第二,你在狱中的时候,我们曾一起对着月亮许诺过,强敌一去,咱们便可完婚;第三,武当派经过这场劫难,人手太少,你得跟我到武当山重整旗鼓,以武当派掌门夫人的名义,替我扛起这武当山的大旗。”
岳瑶行听到最后一句话,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我替你扛旗?那你要去哪里?”
钟云行回答道:“我已突破至丹鼎境,当然要拜师修行了,唯有实力不断地变强,才能护持这武当山,护持这九州大荒。”
岳瑶行心中顿时一凉,语气也变得冷淡了不少,说道:“明白了,你这是要奔前程去了。是去蓬莱,还是去昆仑,亦或者去南海诸岛,海外之荒?”
钟云行脸上露出怅惘的神色,微微叹息道:“我哪里也不去。当年师父去往蓬莱,却把这四位真人引荐了过来,连着坑害了我武当派乃至天下如此多的百姓,我岂能再去投入他们门下?”
岳瑶行顿时一脸疑惑道:“那你要去哪里拜师修行?”
“修行之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钟云行说了这一句偈语,突然在座位上下来,跪倒在姜旭文面前道:“不知先生肯收我这个本领低微的徒儿否?”
姜旭文正在一旁吃瓜,看到钟云行突然冲自己而来,脸上顿时一惊。
先是求婚,再是拜师,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钟掌门,这不合适吧。”姜旭文立刻反应过来,试探道:“你是武当派的掌门,拥有皇家道场,乃是天下宗门之首。而我只是墨门的钜子,论江湖地位,还在钟掌门之后,年纪又比你小得多。你怎么能当我的徒弟?”
钟云行摇摇头道:“儒家孔子曾说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先生武学惊人,谈笑间便能将四大真人玩弄于手掌之上,这份惊人业绩,绝非什么江湖地位可以衡量。何况弟子已步入丹鼎境,必须要不断修行才不至于丹溶道消。弟子又不可能去求那蓬莱南海,只有先生才能救我了。”
岳瑶行本来对四大真人败于这个年轻人之手并不太相信。
她虽然知道,钟云行一向是不打诳语的。但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虽然大部分的真人都可以用功法让自己青春容颜永驻,但此人从气度和眼神上来看,完全没有岁月流过的那种沧桑感和老气感。
此刻看到钟云行真的向姜旭文跪拜下去,她终于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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