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诺凤迦自被萧玉川蒙着双眼,扔回自己的将军府,便沉寂了三日。
今日,他特意剃掉了胡茬,将自己收拾了一净,来唐卿月府上向她做最后的辞谢。
与她几番相见,回回皆是血雨腥风,他未能救她几回,倒是她,实实在在救了他三回性命。
萧玉川说得对,他当牢记自己的身份……她是天上的太阳,有着他踮起脚尖也触碰不到的高度。
可是,他还有许多感激的话未说,藏在心头的祝福未道,就这么任她悄然消失,他心有不甘。
萧玉川布了眼线在她府邸也好,她对他拒之千里也罢……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心头的话,向她一倾而尽。
见她的护卫们阻挡,他厚着脸皮,朝三位护卫拱手,诚挚恳求:“我只是想与她道别,别无它想,求诸位通禀一声。”
一护卫当即就泼了他的凉水:“贵主今日不在府中,回去吧!”
“她不在,本仙在啊!”长公主一拍胸口,又伸手拉他,笑得像只见了鸡仔的黄鼠狼,“小郎君,本仙是她的亲姑姑,一切由本仙作主。来来来,进屋坐坐,她稍后便回。”
木诺凤迦舒展的浓眉一扬,口中说着:“如此,只怕不妥……叨扰!”却任由长公主牵着手,直入府中。
护卫们面面相觑后,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路跟来,守在屋外,寸步不离。
长公主将他按坐在客舍内的圆桌前,又是斟茶又是倒水,十分殷勤。
“小郎君何名何姓?本仙道号凌霄子,师从蜀地天苍山水月道长,上能测九天玄妙,下能知人间因果……不知小郎君信佛还是信道啊?”
“我乃南弥人氏,国奉佛教。祖姓为‘木’,宗姓为诺,带一父名为‘凤’,本名为‘迦’。道长权可唤我木南舟,是丹阳公主给我起的名字。”
“木南舟?”长公主脑子里虽一时转过不弯,却眉开眼笑地打量他,递过茶盏,“了解了解,小舟舟是吧!”
一声“小舟舟”,听得木诺凤迦接端茶盏的手一抖。
长公主起身,往桌上搬运,她搁在多宝架上的瓶瓶罐罐,口中热情打探:“你与我家月儿是如何相识,又为何样的关系?”
木诺凤迦看着凌霄子道长来回忙活的身影,心头起了思量……
女道长身处太阳的府邸,那些护卫对她的身份未加置喙,当是太阳的亲姑姑,思定,他干干脆脆将与太阳的交集道出……
“听说她即将迁往西京,我却在朝中当值,离不得身。因不知她何时离京,怕往后再不能见,所以今日唐突登门辞谢!”他作了结语。
长公主将瓶罐摆满桌案,坐下撑腮聆听过后,沉痛着眉眼叹息:“我家月月,竟然还有这等凄苦的经历?”
一席话说得太久,木诺凤迦转首望出屋门,长空落日,余辉如金。
纵他想要见她,却已时辰不早。他怕天黑出了这道门,会再被萧玉川的暗卫敲昏带走,拿他性命对太阳予取予求。
便起身朝长公主拱手一揖:“天色已晚,见她已不合时宜。叨扰道长良久,南舟改日再来。”
“别别别,她稍后就回,稍后就回。”长公主大惊失色,扯他坐下。
被太阳的亲姑姑手拉着手,木诺凤迦满脸局促,挣手欲脱,长公主却死不撒手。
“等人无味,本仙为小舟一诊脉象。”长公主老神在在一捋宽袖,五指按上他右腕脉口,“方才在府门一望气色,本仙便知你近日气血亏损,指下一按果然,可否伸舌一观?”
见木诺凤迦大窘欲辞,长公主忙又安抚:“本仙最擅调理气血,人称凌半仙,于伏牛山中小负盛名,但有伤病手到擒来,小舟舟权可放心!”
见长公主双眸热诚,木诺凤迦难却盛情,艰难一咽唾沫,吐舌出口。
长公主探头过来细看,摇头晃脑辩症:“舌体瘦薄,舌色淡白,必是近日亏损了气血;舌侧有淤点数处,必是胸中怨气郁结,肝气不得抒发……若不及时调理,只怕会久淤成疾。”
木诺凤迦尴尬收回舌头,幽幽点头:“南舟前两月确实受过伤,失过血。至于怨气郁结……只怕这辈子也抒发不了!”
长公主麻利打开桌上的瓶瓶罐罐:“于本仙而言,不过纤芥之疾,只要你服下本仙的丹药,一个时辰便能龙精虎猛,气血充沛。”
木诺凤迦黯然推辞:“不必了!”他的那味药,今生都吃不到口中。
“不给本仙面子?”长公主停下手,恼脸看他,“我可是月儿的亲姑姑!”
木诺凤迦一默,强笑:“只怕我得的是心病,药石难医,就不浪费了。”
长公主将他满脸苦涩看入眼底,一闪眸子,俯头过来,掩口小声相问:“你……可是喜欢我家月儿?”
木诺凤迦眼眸一惊,脸耳绯红,避开长公主的注视,轻声:“不敢!”
长公主眼眸滴溜溜几转,一掌拍到他肩头,细长的凤眸里流溢着精明:“这样,你吃下本仙三粒丹丸,本仙便替你在月儿面前撮合三回!”
木诺凤迦霍地转首,定定看着长公主满是诚意的眼睛,心跳如狂。
……
“现在什么感觉?”
长公主手捏兔毫宣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走笔如风。
“喉间如燃烈焰……一路下烧……胃里有些痉挛……肠子里翻江倒海……道长,我想吐!”
木诺凤迦双手捂腹,脸色惨白,阖着双目,向长公主艰难陈述药性。
长公主蹙眉停笔,手指敲腮自言自语:“你吃的可是益脾养荣丹,为何与清肠泄积丹症状相似?莫不,那日逃命时,本仙将包袱弄混了?”
木诺凤迦痛得口角流涎,再难忍耐,满头大汗朝长公主伸手,“道长,我这肠子怕是要断了,救、救命!”
长公主搁笔,从琉璃瓶中取出一粒褐色丹药,递到他嘴边:“大抵是吃错药了!不过无碍,这粒百草还魂丹能祛世间万毒。”
木诺凤迦腹痛犹若刀搅,急求解脱,未有半分犹豫,张嘴将丹药抻脖吞下,阖目静待药效起劲。
长公主赶紧提笔蘸墨:“现下如何?”
木诺凤迦双肘支几,双手抱头,蹙眉深深:“有股燥热之气,化于胃中,冲击四肢百骸。”
长公主如实书记,又问:“然后呢?”
然后,木诺凤迦挪开双手,露出一张红若煮虾的脸,直愣着眼神,哈气如火:“道长,我脑子要炸了,全身若被火烧,好热!”
长公主面露艰涩看他:“百草还魂丹内含冰片,入口若衔冰凌霜花,入腹后脑清神明,你为何会热?”
木诺凤迦抖手提壶,斟茶牛饮,喘息连连摇头:“我,我不知道!”
“凌霄子,凌霄子,你在何处?”院外传来忘忧道长的大嗓门。
长公主大惊,慌忙弃笔起身,拖着木诺凤迦的手就往屋子后门扯,“来人了,你先去后面避避。”
将木诺凤迦连拖带拽拉出屋子,又推进左侧一簇翠竹间,长公主连哄带吓:“切莫出声。若被她发现,我们交易作罢!”
木诺凤迦撕扯着领口,喘着粗气,乖顺地连连点头。
道长是太阳的亲姑姑,会撮合他与太阳,他已吞下道长两粒仙丹,万不能前功尽弃。
屋内,李忘忧负手四踱:“护卫说,你领了个人进来?”
长公主跟在师姐身后,谨小慎微地亦步亦趋:“没有,绝无此事!”
四寻不见人踪,李忘忧吊梢眼落在屋内的圆几上,眼中精光一绽,手指几上的瓶瓶罐罐:“凌霄子,你又给人吃药了?人在何处?”
长公主将脑袋晃得拨浪鼓一般快,铁齿铜牙否认:“没有,没有!”
忘忧道长一把揪住长公主的领子,大声咆哮:“还说没有?那夜你弄混了包袱,混淆了丹丸,胡乱喂吃会死人的,你给人吃了什么药?”
长公主斜眼一觑大开的后门,紧张到结巴:“没、没有弄混丹药,绝对没有。”
忘忧道长顺着长公主眼风落向后门,冷声:“可是将人藏到屋后了?”
屋外的翠竹丛一晃,木诺凤迦从竹叶间冲出,跌跌撞撞跑远。
九月之秋,天色入暮,当为寒凉时节,可是天地似乎在暗暗燃烧,迎面拂来的风也烫得人神魂颠倒。
他热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喷火,烧迷糊了脑子,身上的衣袍也成了焚体的火笼。
奔至一汪倒映着明月与长庚星的寒池,木诺凤迦如蒙大赦,快步冲至池畔,蹲下身子,掬水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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