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月好歹做了十六年的公主,便是被下诏狱,被幽掖庭,也无人敢如此三翻五次这般亲近于她。
便是那个人,在与她定下婚约之后,亦不敢随意牵触她的手。
这个蹲着身子,毫无顾忌,认真给她揉捏脚踝的小蛮子,宽厚的大手于这四月天时、五更之际,温烫得不像话。
随他揉捏,她脚踝的疼痛渐缓渐解。
从与小蛮子初遇,她就被他紧箍入了怀,彼时,他上半身未着寸缕。
闹市中,他后背水涝涝背着她拔足狂奔,她也没功夫介意他精赤着上身的光景。在破庙那夜,受他惊吓,她更是扑入他怀里,后半夜在他膝头沉沉睡去。
经历四年生生死死,明明与他才见过三回,他却成了能使她信任之人。
他好似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莽莽撞撞照亮了她幽闭的心。
她问:“这几日你在做何?”
他道:“我被绳愆厅关了五日禁闭,出来后,花了三日查找你的住处,探查带你逃跑的路径。”
她咬了咬唇,幽幽轻声:“为何要救我?”
“你前些日子带人去阻止论热力他们打我,不也是救我?”木诺凤迦头也未抬,揉捏脚踝的力道柔柔,“好些人正向皇帝施压,要求将你处死。虽你又凶又横,可我不想看到你死!”
她濡湿了眼眸,气恼道:“我就凶!我不是去救你,是被你们吵得入不得眠,去撒泼发疯!”
“你骗人!”他嘴角一弯,笑着仰起头来看她,“我就喜欢你这‘穷凶极恶’的性子,像只被人拎住了颈子的野狸子,炸了毛气乎乎乱舞爪子,却伤不到人半分。”
那日她一冲入院子,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便四处找人,见他鼻血满面,当即眼中满是心疼和愤怒。
她语凝瞪他,他眼中笑意缓缓凝结。
唐卿月发鬓乱蓬蓬的,长庚星淡蓝的光落在她气鼓饱胀的脸上,脱活活就是他口中炸了毛,却貌美无双的长毛野猫。
忽地,急如迅雷的马蹄声由远至近,止于不远处的苦楝树位置,低促的对话声响起。
“何时不见的?”冷硬的声音问。
“一炷香前屋顶的瓦被揭开,从屋顶逃走。兄弟们顺着屋顶足迹追踪到此。这株苦楝树下落了一层花瓣,当是自苦楝树攀下,从此处跳出院墙。”
“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攀梁上屋?”细软的声音中带着思忖。
“定有他人接应!”冷硬的声音果断道,“都速速上马去找院使,院使最清楚。”
唐卿月倏然而惊,未待回神,她被木诺凤迦牵入怀里贴墙而立,同时,滚雷般的马蹄声从暗巷前飞驰而过。
“是枢密院密使,”她于他怀中瑟瑟颤抖,“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
木诺凤迦将她的头轻轻按贴于胸口,拧眉眺出暗巷,沉着轻声:“不怕,等五更鼓响,我背着你跑,我跑得快。”
她急急道:“我那宅子在仁和坊,距离此处四个里坊,跑过去应得一炷香时辰。”
洛京城内,每一处里坊都无比阔大,内容数百上千户人家。
木诺凤迦定了定心神,目光笃定下望她毛绒绒的脑袋:“能的,定能送你过去。”
话落未几,长街之上,街鼓声“咚咚”响起,起时零丁,继而连接成片,满城道观、寺庙的钟声从远方呼应,浩大有如海涛。
五更至,开门时!
木诺凤迦蹲下身子,一拍肩头:“上来!”
她怀着满腹歉意覆身上去,木诺凤迦撑身而起,拔足飞奔,“你得告诉我当如何走?”
唐卿月从未到过李老家令为她置的潜邸,仅知位于仁和坊南宝巷,仁和坊她从未去过。
笼在薄雾里的长街原本寂廖,应开门鼓声渐有人影,早起的贩夫走卒已经上街,也时见打马骑驴的行人。
他们皆目露诧异,向二人注目。
一个身着学子青衿服的男子,背着一位容颜姝丽的华服女子行于长街,脚步匆匆有若私奔,怎么能不引人注意?好在无人有闲心拦下二人盘问。
这是木诺凤迦第二次背着她疾行,不同于往次,这回四下安静,静得她能听清,木诺凤迦身体里关节的擦磨声。
“木诺凤迦,”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谢谢!”
木诺凤迦全神贯注于前方,喘息着道:“我心甘情愿。怨我那日连累了你。若非你回来救我,只怕早就成了自由身。”
唐卿月暗自一叹,若非他中箭,她当是如!
“你的鸾驾回宫,我见了。太阳,那日你好美!”他语气艰滞,“还当你果真是个小奴婢,原是我空欢喜一场。”
他曾在破庙里称她为太阳,她记得,听他突兀一唤,便不以为意。
丹阳公主的名声早就烂了,朝野同厌,她宁愿这个小蛮子称她为太阳。
只他后话莫名其妙,恼火问:“我若为奴婢,你高兴什么?”
他步子停下,扭头勉力看她,微喘幽声:“太阳,我若曾经为奴,你可会信?”
看着他半张沉凝的脸,她忆起那个人骂木诺凤迦的话,反问:“木皮罗凤是谁?”
他举步又行,轻轻坦白:“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为南弥王后所生,也曾是我的主人!我为东桓女奴与南弥王所生,东桓与南弥议和后,南弥王认了我的身份,送我来洛京为质。”
唐卿月一怔,忆起那夜在破庙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
他的晏父时常偷偷给他衣食,馋肉了他放雕隼抓山鼠吃,割东桓将士的头领赏……如此便能说通了。
见她久久未应,木诺凤迦忐忑沉默,终还是忍不住问:“你可是嫌弃我了?”
她自回忆里醒神,捏袖给擦拭他额头的汗珠子,狭促反问:“我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裳,曾与唐逸旻秽乱宫闱,不干不净的,你可也会嫌弃?”
木诺凤迦脚步停下,默了须臾道:“我不嫌弃!”
“那便是了!你曾是什么身份,哪轮得到我来嫌弃。”她收回手,掌心攥紧袖口,“那日,你可有将我的身子看了去?”
木诺凤迦眼前立时浮现那日的情形。
他一心急着为她遮掩,未待她的裙子坠下胸口,便将幔帘掩住了她的身子,哪有心思和机会偷看?
因她提及,他甚为后悔。
心思一动,他耳根烧烫起来,赤裸裸问:“听说东桓的女子看重贞洁……若我看了,你会否就是我的了?”
她亦回想起那日自己狂浪的模样,心生悔恨与难堪。
听他这般问话,她心头难堪一扫而空,一拍他的脑袋轻斥:“你想得美!”
他“嘿嘿”笑了两声,脸同耳根一起红透。
往昔在南弥,他很能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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