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靳斯年的别墅出来,棠妹儿还穿着昨天的套装,皱巴巴潮乎乎,实在不能看。
她开车先回了一趟薄扶林道,然后再去公司上班。
车子泊好位,她坐乘电梯上楼,经过一层时,恰好碰见露西。
好久不见两个人,一碰面都扬着笑。
随着人流涌入,露西挤到棠妹儿身旁:“吃早餐没有,我哥亲手做的三明治,分你一半!”
“我吃过早餐了,你自己留着吃。”棠妹儿笑着帮她理了一下乱蓬蓬的长发,“今天你是不是又睡过头?”
“你怎么知道!”露西叹气,“这几天帮我哥收摊,天天忙到凌晨,觉都不够睡。”
“你哥的生意最近怎么样,还有人去捣乱吗?”
露西摇摇头,“最近生意上正轨了,也没人去捣乱,糖糖,还要谢谢你呢,上次是你陪他一起搞定了权哥,不然现在哪能安安稳稳做生意。”
棠妹儿笑笑。
露西:“别说我了,我看你也有黑眼圈了,最近工作很忙吧。”
主要忙在夜里。
棠妹儿心里吐吐舌头,表面故作镇定说,还好。
电梯抵达六楼,下去一部分人,又上来两个同事。
窄小的空间宽松不少。
露西想起来,“你搬了公司宿舍,怎么样,住得习惯吗?我之前都不知道公司还提供宿舍,这是不是高层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这话带钩子,电梯里的其他人几乎都扭头看了过来。
棠妹儿瞬间头皮都硬了。
公司什么时候为员工提供过宿舍,她不过是随口扯了个谎,没想到谎言这么快就被晾了出来。
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棠妹儿迅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电梯里没有三十二楼总裁办的同事,幸好。
她说:“我之前住的房子差点着火,靳生知道了,帮我联系了一个住处……也不完全是宿舍。”
“这样啊,原来是老板的关系……连我坐十二楼都听说了,靳生现在最器重你,原来都是真的,糖糖,你现在是出头了。”
露西身材娇小,靠在棠妹儿身旁,正好头落在她肩膀上。
“以后要麻烦棠大状罩着我了。”
棠妹儿尴尬笑笑。
周围人也是差不多的尴尬,打消了‘公司还有新福利我怎么不知道’的疑虑后,接下来的神色就有点不好说了。
公司话事人的位置,马上就要易主了。
靳生身边的红人又能红多久呢。
十二楼到了,露西恋恋不舍地和棠妹儿摆摆手,“在公司想约你吃午饭实在太难了,正好你搬了新家,过几天去帮你温居。”
棠妹儿小心脏一缩,她哪敢把露西带到薄扶林道的豪宅去。
她赶紧拿话搪塞,“好,到时候再约。”
露西却当真了,“那就说定了,这周末我去找你……前几天你过生日,你不提我都忘了,温居的时候,顺便给你补过生日,你说好不好?”
——
上午的工作,和往常差不多,棠妹儿集中处理了一批文件,其中有一份文件,是子公司递交上来的,涉及一桩跨国贸易纠纷,赔偿金额直接超过子公司的市值。
这个钱,究竟是由总公司代为垫付呢,还是让子公司直接宣告破产,棠妹儿做不了这个决定。
她起身,拿上文件刚要走,向上汇报的想法忽然止住了。
差点忘了,今天靳斯年没来上班。
文件放回桌上,棠妹儿端着咖啡杯去茶水间,她本来只想弄一杯喝的,但无奈不想听到的内容,一直往耳朵里灌。
靳氏要变天了,人人都在议论——
“别看佑少人不靠谱,可人家会投胎,老爸姓靳,妈咪姓庄,四大家族里,他一人就占了两个姓,再加上庄家没有男丁,舅舅只生了一个女儿,以后庄家也是他的,你就说他命好不好。”
“那靳生呢,靳生生母是什么来头?”
“小报你不看的?”
“小报能信?”
有知情者嘿嘿一笑,“早不是什么新闻了,全港都知道的。”
“之前那位老靳生据说也是个斯文君子,哪知道二十来岁被一个舞女勾了魂,未婚生下了现在这位靳生,是庄大小姐不计前嫌,还肯嫁过来,所以,婚后老靳生很疼靳太的,人家正头夫妻恩爱有加,你说那个小舞女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后来,没几年小舞女就郁郁过世了。”
“那靳生呢,当年他一个小孩子,处境岂不是很为难?”
“当然喽,现在这位靳生是私生子嘛,为了安抚庄家,靳家一直都不承认他的,是后来,大儿子得了癌,小女儿烧碳死了,靳老爷子一看人丁不旺,这才从外面把小靳生抱回来的。”
“怪不得,大家都说老爷子偏心佑少,管他杀人放火都护得跟宝贝一样,原来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继承人,再来看靳生,爹不疼妈不爱——”
几个小秘书看见棠妹儿进来,话音戛然而止。
大家起立,齐声唤一句,“棠大状。”然后做鸟兽散。
茶水间转瞬空荡。
棠妹儿走到咖啡机旁,选了一个款加糖拿铁,马克杯怼在位置上,机器隆隆作响,等了片刻,滚烫的咖啡液涓流而出。
她一走神,手背溅上热烫的水点,应激般抽手,上面已经红了一块。
放下杯子,她甩了甩手,心头一阵烦躁。
“棠大状,你在这。”是Ms齐,靳斯年的秘书,她过来找棠妹儿,“庄生的人到了,他们想要一份公司过去半年的项目列表,靳生叫你找出来给他们。”
“庄生?”棠妹儿打心里很抵触这个姓。“靳氏的生意,为什么要把资料给庄生?”
Ms齐露出苦笑,“佑少没有自己的班底,所以请了庄家的人来帮忙接手公司,老爷子是默许的。”
棠妹儿回办公室,把文件整理出来,在要不要给靳佑之使绊子这个问题上,她其实是犹豫过的,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做徒劳的挣扎。
她按Ms齐的话,把文件送到靳佑之的办公室。
因为靳佑之的浪荡秉性,他从来不上班,所以,他的办公室常年空着,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里面一派热闹。
房间开着门,能看见里面五六个人在忙,看文件的,签字盖章的,看来是在接受权柄,但庄炳兆和靳佑之都不在。
棠妹儿敲过门,进去把文件递上。
庄炳兆的助手姓耿,自我介绍完,直接问:“棠大状和靳生是什么关系?”
棠妹儿:“跟你和你老板一样的关系。”
没想到眼前花瓶会咬人,耿特助被反呛,面子挂不住。
他冷冷地说:“你出去吧,有事我们还会找你。”
棠妹儿转身离开。
这一天过完,靳佑之一系的人都没有再找过她。
究竟是不需要,还是连靳斯年身边的人也要架空,棠妹儿没有深究,反正到点她就下班了。
停车场在B2层,昏聩不通风的环境,使得空气里有种腐朽的味道。
今天闻起来格外强烈。
棠妹儿下楼,走到车子边,刚要拉开车门,一辆黑色的定制版的林肯横在她的车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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