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饶神色一紧,下意识朝外望去。
虞泽?
他怎么会来这儿?
他不是被禁足了吗?
正迟疑着,屋外,青言的声音再次响起。
“泽公子,我们殿下今日坠马受伤,回来后又折腾许久,这会儿许是睡下了,您不妨改日再来?”
“睡下了?这才几时?”虞泽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无妨,天色尚早,你去唤她,我就在这儿等。”
“这……”青言拒绝不得,只得望向屋内微有闪动的灯火,应道,“雨天湿寒,请公子到偏殿等候,奴试着去唤殿下。”
脚步声远去,叩门声再次响起。
“殿下,泽公子前来,请见殿下。”
虞饶脑中的弦绷得很紧,没答话,她侧眼看向帐帘上两道贴近的影子,重新勾住宁晚的脖颈,压着他弯下身来。
而后探手捉住他的衣襟,一扯,引他滚到床帐深处。
宁晚会意,随之抬手,衣袖拂起一阵风,扑熄了蜡烛。
自外闯入的风带动纱帐飘荡,房门开合,青言停在外室的屏风前,禀报道:“殿下,泽公子前来。”
细微的呼吸声在耳畔起伏着,宁晚悄声侧了侧目光。
烛火熄灭,但他们的距离已太近,近到无需光亮也能看清她警觉的神色,随着吐息颤动的睫羽,与那双长睫下,尚含着些微湿润的眸子。
她是什么时候湿了眼睫的,难道是在方才吗?
是因为他咬疼了她……还是,也因为别的什么?
他看不懂她。
爱与不爱,真心又或是利用,她为什么总能这样轻易地脱口而出?
他们的过往,难道都能这样简单地归于一句戏言吗?
她的喜欢总是和她的承诺一样轻吗?
可分明曾经,她对他说起爱的时候,有看着他的眼睛。
内室没有光亮,又冷不防传来好大一声动静,青言顿然警觉,小心地又唤了一声:“殿下?”
虞饶知道不能再装下去,轻咳一声。
“无事。”绕在耳侧的呼吸惹得她耳根发痒,她尽力平稳着声音,“腿疼,本打算拿药油来涂的,不小心打翻了。”
闻言,青言忙绕过屏风,推开内室的门:“是我疏忽了,这些事本该由我为殿下做的,殿下若需涂药,唤我便是了。”
“并无大事,不必过来。”光亮扑入,虞饶出言阻拦她,“我已经处理好了。”
她边制止青言,边将锦被往宁晚身上堆,将他从头至尾遮起来。
脚步声渐近,虞饶拂开半面帘帐:“给他备茶,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见她当真无事,青言眉头松动,又道:“已着人备了茶,殿下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我来为殿下更衣吧。”
帘帐一荡,似有更浓烈的药油的气味飘散出来,与此同时,虞饶扯紧纱帐,攀在帐侧的指节攥出青白的颜色。
她摆动手指,压了压喉咙里的颤,推拒:“不必,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是。”见她执意,青言没有继续问,躬身退出门去。
房门关合,室内重归寂静。
虞饶松了口气,连烛火也无暇点燃,转过头。
摞起的锦被早被推到一旁,宁晚半支着身倚在帐子里,一手捧着她的小腿,才沾过药油的掌心正覆在她的脚踝上。
月光涌入帘帐,被晚风吹落在他的面上,照亮他浅淡的眸子。
他边看向长屏,目光微侧,落在窗外亮起的灯火上。
虞饶怒目瞪了他一眼,想要抽回小腿,却被他一把握住。
带着白玉戒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他的掌心温热,十分故意地,一下又一下地揉按着她的小腿。
“很好玩?”虞饶看着他,眼尾微跳,“你就这样想被人发现?”
宁晚转回目光。
他默认了她的说辞,不放手,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她的主动靠近。
虞饶很轻易就能看出他的心思,遂了他的愿,倾身过去。
指尖划过他的衣襟,她弯着眼,一双眸子剔透灵动,笑意却淡薄冷清:“殿下,夜深人静,你我在这儿……偷.情,若被发现了,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桎梏撤下,手指却猝不及防被捏住,温热的掌心压在后腰,虞饶踉跄着向前跌倒,正撞入他的怀里。
额头撞在他的肩侧,属于他的微苦气息将她淹没,还没来得及撑起身,下颌忽而一凉。
白玉戒硌在颈侧,宁晚拨开她的长发,指节虚虚一环便覆住她半边脖颈,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摩挲那处未消的齿痕。
浓重的药味扑入呼吸,玉戒滑动,敲着她的脉搏,激起她一瞬的颤栗,他用指腹抵住她的下颌,垂首贴近她。
唇齿贴着她的耳尖掠过去,他轻声低语,言辞暧昧不明:“既然如此,公主,你可要遮好罪证啊。”
虞饶微抬眼睫,视线刚好落在他染尽薄红的颈,于是自喉间哼出一声轻笑:“提醒我之前,殿下先顾好自己吧。”
一刻钟后,虞饶披好外袍,在青言的搀扶下走出寝殿。
行宫的殿宇楼阁比之行仪司的更为宽绰,自回廊到侧殿距离不短,见虞饶前来,候在殿门旁的宫侍忙上前相迎。
推开门,绕过屏风,虞泽正端坐在茶案前,手中捧一盏温热的茶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与虞冉的眉眼生得实在很像,如今低垂着头,面容安静的模样,一眼看去,倒也似一位俊秀温润的小公子。
虞饶微顿了顿脚步。
其实,虞泽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或者说平日里,他面对大多数人的时候,并不算是个尖锐的人。
与虞冉一样,虞泽幼时受其母亲娴妃教导,饱读兵书,通文达礼,甚至她还记得,当年在南楚宫中,虞泽与虞冉一样,是很得宫中众人的喜爱与拥戴的。
唯独与她鄙夷倨傲,咄咄逼人。
一别半月,虞泽的面色已比半月前在聆竹苑所见的惨淡模样要好看许多,却仍有些发白。
他身后是一随行而来的侍从,不声不响地立在屏风侧。
虞饶多瞥了那侍从一眼。
书童离开后,跟在虞泽身边的侍从换做了西延的人,只是不知这人是哪一方派去的,底细又是否干净。
自前来行宫,虞泽已在侧殿等候近一个时辰,眼下见虞饶步子缓慢,许久才走上前来,神色很是不耐。
他这一抬眼,方才的温文模样消散殆尽,挑起眉,玩笑般道:“皇妹真是叫我好等,些许时日不见,架子已这样大了。”
虞饶无谓他的态度,缓缓坐在茶案对面,应付道:“天色已晚,劳烦兄长来看我。”
虞泽撩了下眼皮,自顾自地喝一口茶:“砚临听闻你坠马,恰巧行宫离聆竹苑很近,就特地请求太子,准我来瞧瞧你。”
齐砚临……
虞饶的脑子转了下,数日前所见的那张面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若如宁晚所查,在马匹上做手脚一事与齐愔有关,那么,是否也与她的兄长齐砚临有关呢?
她思虑片刻,心中多了些许防备,将猜测暂且按在心里。
虞泽又道:“听说你与齐家小姐从马上跌下来,都伤得不轻?”
虞饶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虞泽与齐砚临走得很近,似乎对他颇为信任,齐砚临若有所图,此时想从虞泽这里探听消息再简单不过。
而她信不过虞泽,更信不过特地叫虞泽来行宫看望她的齐砚临。
见她沉默,虞泽捏着茶盏思索,难得没对她说冷嘲热讽的话:“若是害齐家小姐,大可不必在行宫铤而走险……有人要害你,还牵扯了齐家小姐进来,还真是巧了。”
他虽敏锐,虞饶却不欲在此事多言,道:“陛下已将这桩案子交给九殿下,我只管静候结果就是。”
“九皇子,你等他的结果?”听到宁晚,虞泽语调一变,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他那样的人,你能信得过他?”
虞饶知他不待见宁晚,只道:“身在雍都,这些都不由我们做主,相信与否又能如何?”
虞泽后倚在软垫,眯起眼,审视着她。
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意味深长道:“其实我早想问,你与九皇子,早在南楚时便相识吧?”
“或许吧。”他无端将她与宁晚放在一起,虞饶心中警觉,悄声瞥一眼他身侧的侍从,依旧用了之前的说辞,“九皇子在南楚为质,我身在宫中,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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