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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九章 光明的未来

小说:

闪烁的急流

作者:

RedJoker

分类:

现代言情

第二天瑟拉米克和欧茨在出门时不仅带上了从鬼屋取回的那本书,并且还带上了欧茨的七八本旧书。这是两人在商量后共同做的决定,暂时把违禁品找别的地方寄存起来,免得被临时抽查到。快班的小星星们一般不会有临时抽查,但两人都认为这次难以避免。瑟拉米克主动帮欧茨背了三本书,她心里对自己的小花栗鼠室友很是愧疚,如果自己带回来的那本书被标记了,那她就无形中把她们的宿舍变成了一个明晃晃的靶子。瑟拉米克喜欢欧茨的那些书,也珍惜两人每晚的故事时间。在经过近一个月的学习后,她终于能开始读懂部分段落的大意了。但这一切现在不得不被按下暂停键,瑟拉米克不愿去想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

如果按照星星的常规,她们直到大课间才有机会把书存放到安全的地方。早操,早餐以及去教室都要集体列队。但瑟拉米克有充分理由担心,欧茨也同意,这些书完全不能被带进教学楼,几十双眼睛,一个小小的教室,这样的风险实在太高了。于是两人缩短了早餐时间,瑟拉米克只匆忙喝了杯咖啡,冒着热气的液体并不能向往常般对一日之晨的味蕾作出安抚,相反,瑟拉米克只感觉自己的嘴唇都麻木地肿了起来,但她们顺利在所有人刚开始用餐没两分钟就起身离开了——欧茨告诉值班老师自己需要用卫生间,而介于低年级学生必须双人成行,瑟拉米克也得和她一起去。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周围没有人才迅速加快步伐。她们路过女生宿舍,小心翼翼地钻入那片把它与东北角的男生宿舍隔开的树林。这应该是星星上植被最茂密的地带。瑟拉米克从未来过这里,在她和艾佩尔几次夜间会面时她曾提过为什么她们不去旁边的树林,但年长女孩只扬起了眉毛,勾着嘴角说因为晚上的树林里全是舍不得分开的小情侣。瑟拉米克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磕磕绊绊地挽救那场谈话,但从那以后她哪怕路过也尽量不去直视这片林子。

然而现在是白天,树林里不见别的人影。它感觉起来和教学区的树篱或是大道边上的稀疏梧桐完全不同,地上树根盘根错节,部分强壮地弓起于土壤之上,放眼望去许多一人难以抱住的粗大树木。瑟拉米克认出了枫树,樟树等等在家乡就有的熟悉树种,但在这里它们和小溪边那些柔韧细瘦的树木迥然不同,深棕色的树皮上还缠绕着绿莹莹的攀附植物。瑟拉米克抬头望向白色天空映衬下的葱郁绿色,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人都被毛茸茸的绿色网住了。一切似乎都更原始,也更不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些树看起来都很老了,”瑟拉米克轻声说,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静谧。

欧茨没回头,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一百多年了,听说他们当初是从一座山上连土带草皮带树整个挖过来的。”

这就解释了那种奇异的感受,瑟拉米克想道,它们来自上一个世界,甚至在有新联邦这个词以前,它们一定目睹无数了自己贫瘠想象力难以拼凑的东西。新联邦对之前那个世界是完全的抗拒与排斥,事实上如果不是难以实现,他们会否认在新联邦诞生以前有过任何别的世界,但看来这种态度还没有延伸到自然景观上。瑟拉米克对此感到莫名的欣慰:他们听不懂树木的语言,但树木是会说话的,如果这样想,那这些树就像是旧时代的走私贩,悄悄地把古老的语言,文明和精神带到今天,并重新在土壤上繁荣生长。这个念头让她有些不安,又有种异样的窃喜,像什么东西轻轻地挠着自己的心脏,带起丝丝痒意。她知道一个多月前仍在家乡的瑟拉米克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在经历过鲨鱼,白大褂还有昨天倒下的同学之后,她发现自己无法再把心态恢复到最开始的一张白纸。刚开学没多久,星星已经开始改变她了。

“差不多就这里吧,”欧茨的声音一下把瑟拉米克拉回现实,不知不觉她们已经到达林子深处,瑟拉米克急忙从背包里掏出那本被标记的禁书,轻轻地把它放在了地上。

“你确定就在这里吗?会不会不太显眼?”瑟拉米克问道,手指仍留恋地搭在书封上。

欧茨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太显眼了容易先被其他小星星捡走,而且也没那么可信。就像我们昨天说的,要让他们觉得有人无意中把书丢在这了。”

瑟拉米克摇摇头:“希望那个标记的准确度和我们认为的一样,只是大致范围,别直接精准定位到哪个宿舍。”

“我觉得是这样的,”欧茨望着树林更深处,眼神有点恍惚,瑟拉米克只迷惑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对方在望向哪里——树林的尽头是星星的围墙。然而下一刻欧茨已经开始往回走,瑟拉米克跟在她身后。

“反正这是我们目前能做的最好的准备了,如果真有什么后续发展,我们再临时发挥,”仿佛察觉到了瑟拉米克的愧疚与不安,欧茨转过身笑了笑,“对我们俩有点信心!这还用不上我们的一半潜能。”

瑟拉米克看着自己的小花栗鼠室友,对方圆圆的小脸在树林葱郁的映衬下透出带着水汽的玉色,不禁也咧开嘴笑了:“走吧,去下一个地点放你的那些书。”

欧茨存放书籍的地点远不如瑟拉米克所想的那样隐秘。她站在书架边上给欧茨放哨,同时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把几本书塞进一层书架深处:“你确定这样保险吗?我是说,所有人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书。”

欧茨又放了一本书上去,拉过几本正儿八经属于图书馆的书挡在外面给它们做掩护:“不管放在哪里所有人都有机会拿到它们,至少在图书馆大多数人会思考一下,这又是个偏僻的角落,哪怕发现了他们也只会觉得是谁从外文室借书出来又懒得放回去罢了。”见瑟拉米克没说话,她又补充道,“而且这也是最开始我收到书的地方。”

瑟拉米克这下彻底扭过头:“我之前其实想问你的!”她又急忙把头扭回去,免得遗漏了哪个靠近书架的人,“是你哥哥们把书放在这里的吗?”

“嗯?”欧茨漫不经心地应道,虽然瑟拉米克确定对方听清自己的问题了,“哦是的,但别问我他们是从哪里运来的,这我也不清楚。”

两人把书存好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借了两本书,好让一大早跑来图书馆的自己显得没那么可疑。只是如此一来,她们赶到第一节课的时间就稍有些迟了。在星星上,学生们坐进教室安静等待的时间应该在课前五分钟,哪怕任课老师到正点甚至略微迟到,学生们也要乖乖坐好,快班和创新班学生一般会各自预习或做点和这门课相关的题目,而慢班和中班的学生——这是瑟拉米克后来才了解到的——会在课代表或班长的带领下大声朗读科目相关材料。

总之,瑟拉米克和欧茨今天虽说没有正点迟到,但完全错过了这五分钟,更不巧的是,Z今天居然反常地提前到了教室。见两人气喘吁吁的模样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们回位置坐好。瑟拉米克平日里都负责在课前把Z的水杯接满,但她瞥了一眼,水杯已经是满满的,细瘦的茶叶在玻璃后悠悠地舞动。她又看了一眼Z,对方正慢慢翻着手头的教材,一张脸抹去任何表情,很专注的模样。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不知为什么,瑟拉米克的胃不舒服地拧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重大的改变已经发生了。

这节课的Z很平静,有时诙谐地和小星星们开个玩笑,甚至在他点到一个沉默着回答不上问题的女生时也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发火,只是扫了她一眼让她认真听讲就转头点了下一个人。瑟拉米克和欧茨对了一下眼神,那个女生平时Z眼中靶子一样的学生,全班都已经习惯了,如果Z点她,那绝不是因为他需要人回答问题,而是因为他心情不快需要找个人吼几句。瑟拉米克知道自己没有多想,她能在空气中尝到其他小星星上感受到对今日反常的不安,一种酸性的,带着些微腐烂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教室——恐惧与紧张的味道。在星星上,大多数人都渴望常规和熟悉感,哪怕这意味着今天和无数个昨天和明天毫无新意地相似,因为变化往往意味着将有新的道路需要摸索,新的小星星将被甩在队尾。

这一节课过得很平淡,瑟拉米克甚至还上去讲了一道压轴题,但时间的步调却仿佛前所未有的缓慢。Z今天难得按铃声准时下课,瑟拉米克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Z说:“瑟拉米克,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瑟拉米克紧跟在Z的身后,对方在走廊里就像往日一样一言不发,瑟拉米克低着头,想起刚刚欧茨试图安抚却只显露出惊慌的眼神,昨天白大褂的身影和倒下的同伴又浮上脑海——冷静下来!她无声地呵斥自己,你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对鬼屋有点好奇,但你什么也没拿,说到底他们不是你的同伴,你甚至不认识他们不是吗?那本书已经解决了,不,你从来没见过什么旧书,今天你只是和欧茨去了趟图书馆,借书卡上的记录很好查证……

等到达Z的办公室时,瑟拉米克已经在头脑中把该有的证词过了几遍,整个人也冷静下来。她的一只手悄悄在身后握成拳,感受着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为即将降临的心理战做好准备。

然而Z只让瑟拉米克记下该给小星星们布置什么作业,又在平板上传给她一批上次随堂测未通过的试卷,让她通知这些人重测。就在瑟拉米克快要相信之前不过是自己疑心太重时,Z突然开口:“上周日下午你在哪里?”声音很平静。

“周日?”有些措手不及,瑟拉米克重复道,下一秒她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没有什么比傻乎乎地重复更让人起疑了,“我和欧茨一起去了图书馆,老师。”

Z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端起茶杯,圈起嘴唇对着杯口吹着凉气,瑟拉米克等待着,脑子里飞快地揣摩着对方的用意。Z终于喝了口茶,慢慢放下杯子:“那你的身份信息怎么会出现在D座教学楼的旧电梯里?”他说这句话时,双眼自今天第一次直视瑟拉米克。

他知道了。恐慌像一条毒蛇般猛然出击,狠狠地咬上瑟拉米克的心脏,他什么都知道了——不,一个小小的理性声音在她的头脑中说,如果他们什么都知道你就不会在这里了。只是电梯,没有违禁品没收处的记录,看来刷不开房门就不会留下记录。他们没有充足的证据,至少不足以让他们拿一个快班尖子生去冒险。

瑟拉米克让自己的脸上出现惊慌和懊丧,毕竟去遮掩这种情绪只会更不自然:“是,是我们家乡的一个朋友,他比我高三级,说担心我刚到星星不适应,周末和大家一起玩可以放松放松,”瑟拉米克咽了口唾沫,这里她要赌一把,“但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他一点也不关心我,只是想用我的身份手环打开电梯!”假装愤怒并不难,瑟拉米克一想到当初还是伊莱不耐烦地揭露他们的目的,甚至不是艾佩尔,脸色就控制不住地越来越难看,“我们大吵了一架,他们一伙人急着上去,就丢下我走了。”

瑟拉米克能感到Z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这就是为什么她选择半边实话,至少自己的情绪会很真实,瑟拉米克清楚自己不擅长撒谎。

“好,我相信你,”Z终于说,瑟拉米克尽力把自己释然的神情转为感激,但Z继续道,“只是我注意到你说到你的朋友时候,用的是男性代词,方便说一下是谁吗?”

”我们不算是很近的朋友,老师。在家乡的时候我们小孩子总是一起玩,他就像我们所有人的大哥哥一样。他的名字是徕泽。”

“徕泽……”Z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变得很轻,瑟拉米克的脊背绷紧了,Z用这样的声音通常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是那个群体里唯一一个你开始就认识的人?没有别人了?比如说,一个叫艾佩尔的五年级姑娘?”

瑟拉米克知道自己没能抑制好情绪,自己的震惊与急切几乎在听到艾佩尔名字的瞬间就带动了她的面部肌肉。对面Z的眼睛现在带着锋利的边缘,但瑟拉米克藏好了那一瞬间后她的焦虑与恐惧:“我们曾经是朋友,”瑟拉米克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悲伤此时不用演绎,“但还在家乡时就疏远了。我们的年龄毕竟差了不少,而她……找到了很多新朋友。我们很早就不再联系了。”瑟拉米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让这一细节显露在Z的审视前。这一番话似乎终于让Z相信了她,对方挪开了眼睛,向后靠在椅子上,似乎卸掉了浑身的防备。办公室没有别人,此刻只有两人刚刚的话音还在轻微地回响,瑟拉米克只觉得这寂静几乎让她难以忍受。她有无数个问题立刻需要解答:艾佩尔怎么会被牵扯进去?她也被带去审问了吗,结果呢?其他人又在哪里?但瑟拉米克清楚沉默的关键性,这也许是唯一一个她能获取情况的机会。于是瑟拉米克紧紧闭着自己的嘴巴。

等Z再次开口时,这个中年男人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自我,那个有些懒散,漫不经心的数学老师,在和他的课代表沟通时总是友善好脾气的:“昨天你也知道发生什么了,那几个学生被带去问话,他们给了两个名字,你的和艾佩尔的。五年级的事不归我管,不过你这边我们大多数人倾向于他们只是想把一个快班的学生拖下水来减轻惩罚,他们不会得逞的,”Z叹了口气,一只手撑着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老了好几岁,“但问话是必须的,不是我就是岗志主任。你是个好孩子,瑟拉米克,你很聪明,如果好好发展你能拿到最高的绩点,以后待遇甚至不会比创新班学生差,到时候去制定规章的就是你们这一批孩子。你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知道吗?”他看着瑟拉米克,后者感受到了年长者的诚恳,不由有些动容。

瑟拉米克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知道了,谢谢老师。”

Z摆摆手,示意瑟拉米克回教室,但就在她走到办公室门边时,Z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瑟拉米克,别再把自己卷到不必要的麻烦里。我不是每次都能帮你。”惊慌之下,瑟拉米克转过身,但Z已经低下头去忙自己的事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五分钟预备铃在广播中响起才重又转身,往班级教室的方向赶去。

“他知道是你!”欧茨小声而急促地说道,时间已接近正午,两人正跟在队伍中朝操场方向走去,今天上午她们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是,但他没有让鲨鱼来审我,也没有把我报上去啊对不对?”瑟拉米克耐心地说,经过这一事件,Z之前因酒精和易怒脾气而稍微折损的形象在她心中又树立起来,“我是说,这说明Z还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我还可以相信他——”

“相信他去做什么?”欧茨打断了瑟拉米克,话音中难得带上了锋刃,“去拿到最优学生的那点权力吗?瑟拉米克他们都是一样的!”

“如果所谓的‘那点权力’没用,那我们都在拼什么?”瑟拉米克说道,也有些生气了,这场谈话不是预想中的欧茨和她一样备受鼓舞,“什么也不做等绩点耗光不是更舒服?”

欧茨张嘴似乎还想反驳,但此时她们已经在操场上站定,体育老师就在她们班面前,于是两人都不再开口。她们这节课要按常规先跑一圈,跳一节十分钟的核心力量操,然后来到今天的新项目:排球。瑟拉米克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加入了跑步的队伍。

体育课跑步比课间操要快一些,她和欧茨在这时从来没有精力聊天,两人只是并排沉重地喘着气。今年的天仿佛冷得比往年都早一些,才十月底,空气中就带上了秋冬之交时独有的冷肃和庄重气质,运动时口中吐出的白气像一团团小小的棉花,摇曳两下就散在风里。才四分之一圈,瑟拉米克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开始变得格外笨重,腹部一小块肌肉隐隐抽搐着,是岔气的前兆。红色塑胶跑道似乎很久未经修正,已经开始逐渐松散,一些小颗粒蹦跳着透过缝隙砸进运动鞋中,为本已饱受折磨的脚底增加了新的痛苦。

瑟拉米克想到艾佩尔,想起欧茨说的慢班的体能训练。反反复复的指令,累到肿胀发麻的肌肉,以及耳边接连不断的呵斥与羞辱。瑟拉米克一直觉得高年级慢班的小星星比中班或快班都要少一些,现在她反而惊异于居然有这么多人真正地从那极境幸存下来。但难道这是他们应受的吗?一个小声音在头脑中说。

所有的小星星从一开始就被告知每个人所在的层级,所受的体能上、学业上的训练也都是根据他们自身的潜力而定制的。历史课上,他们了解到在旧时代,也就是新联邦成立前,人们曾试图成为一切,每个人都要拥有所有的机会去做各种各样的事,结果就是总有大批大批的人因为幻影的破灭,或频繁的失败而彻底丧失了希望。

“一个毫无希望的人是很可怕的,”历史课老师是一个圆墩墩的中年男人,谈起他热爱的科目总是满怀激情。在说这段话时他的双眼小孩子一样地睁大了,一根短粗的手指警示般地摇着,“各种法律,社会监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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