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夜话与危机
胡彪事件之后，林枫在辎重队的日子似乎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依旧每天完成繁重的劳作，但身边多了赵柱、狗娃等几个可以互相照应的伙伴。老陈头也开始有意识地让他接触更多事务，比如协助清点物资、安排人手，甚至偶尔让他带着几个人去领取配给。林枫心思缜密，计算准确，办事稳妥，渐渐赢得了辎重队更多人的信任。
老陈头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惊异。这个少年学习能力极强，无论是辨识草药、修理工具，还是管理琐事，几乎一教就会，一点就透。更难得的是他沉静的性子和不卑不亢的态度，在这污浊的军营里，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这天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窝棚里漏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寒气也渗了进来。林枫和赵柱、狗娃挤在相对干爽的角落，听着外面的雨声，都难以入睡。
“枫哥儿，”赵柱翻了个身，闷声问道，“你说……这仗啥时候能打完？咱们还能回家吗？”
黑暗中，狗娃也支棱起耳朵。
回家？林枫望着窝棚顶漏进来的、微弱的天光，心中一片茫然。风鸣镇那个简陋却温暖的小院，陈叔沉默却关切的身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不知道。”林枫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仗总要打完的，只是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
“我想我娘了……”狗娃带着哭腔小声说，“还有我妹……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赵柱叹了口气：“谁不想家啊？我爹娘年纪都大了，地里的活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忙过来……”
压抑的思念和悲观的情绪在小小的窝棚里蔓延。
林枫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想家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回去的那一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柱子，你有力气；狗娃，你年纪小，但学东西快；我们几个抱成团，互相帮衬着，总能在这鬼地方活下去。”
赵柱和狗娃听了，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一些。是啊，至少他们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枫哥儿，你说得对！”赵柱瓮声瓮气地说，“以后俺都听你的！”
狗娃也用力点头。
林枫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在这种地方，获得同伴的信任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雨渐渐小了。林枫却毫无睡意，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想到窝棚外透透气。
刚走出窝棚，就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披着件破蓑衣，坐在一块大石上，正是老陈头。他面前生着一小堆篝火，正就着微弱的火光，擦拭着那把从不离身的柴刀。
林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陈叔，还没睡？”
老陈头抬起头，见是林枫，并不意外，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点位置。“人老了，觉少。坐吧。”
林枫在老陈头身边坐下，看着跳跃的火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想家了？”老陈头一边擦拭柴刀，一边淡淡问道。
林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也没用。”
老陈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能这么想，很好。”他停下擦拭的动作，目光投向漆黑的远方，仿佛能穿透雨幕，看到过去的岁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在军营里。那时候，也天天想着回家……”
林枫心中一动，这是老陈头第一次主动提及过去。
“后来呢？”林枫忍不住问道。
“后来？”老陈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沧桑，“后来就习惯了。军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它能把人最脆弱的东西磨掉，也能把一些你从未想过的东西，硬塞给你。”
他转过头，看着林枫，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林枫，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看得出来。”
林枫心头一跳，没有接话。
“你识字，懂礼数，心思活络，甚至……还会些粗浅的功夫。”老陈头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风鸣镇那样的小地方，养不出你这样的后生。”
林枫握紧了拳头，胸口那半块玉佩似乎微微发烫。他的身世，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困惑。
“陈叔，我……”
老陈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必对我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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