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瑞和009互相鼓励的时候,上房的苏曜辗转反侧,许久未能入眠。最后他干脆坐了起来,准备去书房拿本书看看。
旁边的孙氏睡得迷迷糊糊却被他的动作吵醒,于是揉了揉眼睛,困倦地问,“老爷你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哦,瑛娘你醒了啊。”
苏曜见吵醒了妻子,便停住了下床的脚步,重新躺了回去。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没忍住道:“我是在想瑞儿的事。”
孙氏费力地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瑞儿的什么事啊?”
孙子的伤好了,今天见他也不像前几天那么沮丧了,她想不到能有什么为难的事。
苏曜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这件事迟早还是要让妻子知道的,便小声道:“我想着,既然今年儿子和媳妇都要回来给娘过忌辰,那等祭祀完,就让瑞儿跟他们到京城去吧。”
“什么?!”
“老爷你要让瑞儿去京城?!”
孙氏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不但睡意不翼而飞,还腾地坐了起来,表情震惊地看向还躺在床上的苏曜。
大半床被子都被孙氏突兀的举动拉走了的苏曜看了眼妻子,无奈也跟着坐起了身子,柔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之前是因为瑞儿年纪小,受不了舟车劳顿,所以才留在我们身边养着的。等他年纪大一些,是要送到京城去的。”
“瑞儿总不见爹娘也不是个办法。”
这个道理孙氏当然明白。
当年也和现在一样,他们夫妻俩在苏州,儿子和公爹在京城。儿媳嫁过来之后,也留在京城照顾他们祖孙俩。
后来过了几年,儿媳俞氏怀孕了,但偏偏查出怀孕的时候是儿子高中状元,回苏州省亲的那段时间。为了孩子着想,俞氏便留在苏州待产,直到瑞儿满了三个月她才启程回京,那以后就没再回来,一直到现在。
瑞儿出生后,就一直待在她和老爷身边。而且瑞儿比一板一眼的儿子更加活泼讨喜、乖巧孝顺,所以孙氏是不想和孙子分开的。
分开了就听不到瑞儿甜甜地喊自己“祖母”,也看不到他好奇地看着自己绣花,时不时问这问那的模样。更别提他在家的时候,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哪怕只是简单地跑来跑去也会让人觉得日子有盼头。
还记得瑞儿很小,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有一回家里来了一只狸猫,整日懒洋洋地到处走,走到哪儿就睡到哪儿。
然后瑞儿就学了起来。
他不但喜欢学着小猫躺在桌子底下、树木底下睡觉,还会在被窝里打滚。等狸猫待烦了去别人家的时候他哭得眼泪汪汪,第一次喊出了‘祖母’。
只要想到这个,孙氏的心就软成一团。
但不分开也不行。
丈夫和公爹就像是仇人一般,他们若是住一块,必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而且公爹还是长辈,孝道能压得丈夫抬不起头,心情抑郁。以前他们一家都住在京城的时候,丈夫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她实在不想他再受那委屈。
可这也意味着,瑞儿一旦去京城,以后再见就难了。
所以孙氏满心地不愿意。
“真,真要去啊?”
“瑞儿还小呢……”
“不小了,过了年就四岁了。”苏曜耐心地和妻子讲道理,“我这半年给瑞儿开蒙,教他读书识字,然后就发现他的记性特别好。”
“不但书上的东西一教就会,过好些天都不会忘,瑞儿感兴趣的东西他还能举一反三。这样的资质,比我和桐儿当年是强多了。”
“也就老太爷,他曾祖父能比一比。”
“我们总不好耽误孩子。”
“那老爷你不能教吗?”孙氏对读书方面的事情了解得不多,不解地道:“桐儿小时候也是老爷你开蒙的,也不耽误他考中状元。”
“如今瑞儿你照着葫芦画瓢不就完了?”
苏曜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没有经历过科举的妻子解释读书和科举的区别。最后他想了想,举了个例子。
“读书和科举不是一回事。”
“读书只要识字即可,把书上的字都认全了,那世上的书便都能读,能不能读懂其实并不要紧,为的是开拓眼界。”
“但科举不一样。”
苏曜带着几分回忆地道:“只靠识字读书是考不了科举的,非得读精、读透了,将四书五经、圣人之言融会贯通了不可。”
“哪怕开蒙我能教,四书五经我也能教,但真正能用到科举上面的东西,我是教不了的,得让桐儿这样真正经历过科举的人来才行。”儿子苏桐科举的事,还是他祖父教的。
苏曜自家人知自家事,自从他年少放弃科举后,他对四书五经、对其他人的文章、朝廷动向、主考官喜好等等研究便也都放下了。
虽然读书并未放下,但他读的是游记、是史书、是诗集……是在某些人看来不务正业的东西,而不是科举要考的内容。
如果孩子给他教,就真的只是读书,考到秀才也就到头了。
古人云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
苏曜觉得祖父母爱孙亦然。
所以为了瑞儿的前程着想,让他的天赋不被埋没,还是得将他交给正经科举出身的人来教才行,比如考中了状元的儿子苏桐。
苏桐是瑞儿亲爹,也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一步一步从童生考上去的。虽然他的状元名头来得有些水分,是机缘巧合,但教导孙子是没有问题的。
再不济,京城里不也还有瑞儿那个连中三元的曾祖父嘛。有的人做爹不行,做祖父倒是尚可。瑞儿是那人亲曾孙,他总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苏曜又小声地道。
“我跟瑞儿说要喜欢读书,不要喜欢科举。”
“将来等他长大了,不管是去科举做官还是做别的,我这个做祖父的都支持。毕竟‘京城大居不易’啊,科举容易做官难。”
“我们在京城住的那几年,那些等授官等得头发都白了的老进士、老举人还少吗?还有桐儿他祖父的那些同年,如今还辗转在偏远地方做官的也有的是。”就是儿子苏桐,若没有他祖父在后面支撑,在翰林院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样的事就不必让妻子知道了。
苏曜见她听得入神,又继续道:“世人皆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虽然说支持瑞儿的选择,但我也要给他选择的机会啊。”
“所以我们得让他从小就接触正经的科举知识,等他以后想要用就能用上。可不能什么也不教给他,然后等他大了再轻飘飘地来一句‘都怪你不努力,才会考不上’。”
“当然如果他长大后实在不想考也不要紧,家里的田地铺子都留给他,我们再多给他攒一些银钱,也够他一辈子花用了。”
但孙氏还是满心的不情愿。
“那等他再长大一些,比如五六岁、七八岁的时候再去京城不行吗?那个时候他身子骨也健壮了,能出远门。”她也不是不让孙子去京城,就是舍不得,想多留一留,哪怕再过两三年呢,再过两三年她就不拦着了。
苏曜见状,知道若是不说重话妻子是不会舍得放手的,只好在心里叹了一句今天要对不起儿子儿媳了。
“咳咳,瑞儿的爹娘也在京城啊。”
他意有所指地道:“若是不趁着瑞儿还小,将他送到亲爹娘身边,那以后桐儿和他媳妇若是再生孩子,因为不是自己养大的就不疼瑞儿了怎么办?”
“他们敢!”
孙氏瞪圆了眼睛,但随即又泄气了。
丈夫说的道理她也明白,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她这个时候却不想理解。于是孙氏干脆把被子一卷,侧身躺下后眼睛一闭不理人了。
“就你有理!”
没被子盖的苏曜:“……”
“夫人?夫人??”
苏曜侧过身子,小声呼喊:“夫人?瑛娘?”
“诶,瑛娘啊,我没被子盖了啊……”
随后半边被子就扑头盖脸地打在了苏曜的身上,连他的头都给遮住了。但头是遮住了,另一边的脚却又露出来了啊,凉飕飕的。
苏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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