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江山》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不会。”
王松年听他说出这样的话,第一个反应的反驳。
彳亍独行是很难的。王松年曾以为自己坚守着文人的底线与风骨,无人可同行,但回顾走过的路,昔年的故友无一离去,不论立场如何,他们都始终立在江山之脊,一同负重而行。
所以他瞧遍了人心,亲手打碎不切实际的幻想,艰难的改变着自己。那时候,也是杨擎和韩点苍拽着他。
吵过闹过,但他从没有想过分别。
“怎么不会?”韩点苍看了他一眼,“你莫不是也相信世上有什么长生之术?”
“子不语怪力乱神。”
“常人有生有死,此乃天地运行之道,你倒也不用这么矫情。”韩点苍身上想在案上摸茶盏,突然想起什么,不情愿的缩回手,“陛下年幼,你多照看。”
“现在讲这些没用的,”王松年装作没听懂,“敬德已经走得比你远了,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陛下如何重要吗?”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韩点苍咂舌,“谁如何都不重要,但江山社稷不可废。王松年,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反对新学吗?”
“为何?”王松年压下差点说出口的话,改为了一声疑问。
“家族之利只是其一,要保家族昌盛,手中便要有权柄;最重要的,是我认为寒士并不能做到你想要的肃清朝堂。你看看现在的睢都,我的思虑全无道理吗?”
自然是有的。自打太学学子入仕以来,自成一派有之,攀附拉踩有之,以权谋私有之,纸上谈兵亦有之。他当年选的寒门学子,个个文才斐然,亦有灵巧敏思,他自负地认为,他们都有抱负,能成国之栋梁,太学便是机会。
他王松年成了高高在上,万人尊崇的“天下之师”,能与皇帝论理,能和韩点苍相争。
“是我错了。”
“你的初衷无错,只是脑子太直,”韩点苍也不给他留情面,“便拿市井举例,一奴仆做着最低下的工,一家老小时常温饱不济,还常被府上管事有意无意地欺负着,有一日主子告诉他,你好好学诗文,学好了便有机会做管事的,那若他真的当上了管事,首先要做什么?”
“自然是让全家吃饱饭。”
“然,那若他有一日见着了那曾欺负他的人呢?会不会想办法报复一二?”
“会。”
“那若是有人帮他的对家说话或回护那个对家呢?”
话说到这里,意思也已经很明白了。
“那自然是一道收拾了。”王松年叹气
“如今这些个寒门出身的学子,大多不就是在做这‘新管事’所做之事吗?那你说,他们又哪儿来的心思治国理政?你还偏生将他们的论点引朝世家揽权,是嫌睢都不够乱?”韩点苍语气有些激动,缓了一会儿方才压下喉间的不适,“你以为我为何反对新学,却任由敬德在新学中游走奔波?与你相比,我家敬德就聪明多了。他想有自己的势力,从我手上抢是不成的,世家之中,各自为营,除了韩家的党羽,他想要对自己忠诚的属下,自然就得另辟蹊径。新学便是最好的机会,你没有发现吗?他名下拜了师门的学生,都是寒门中难得的好苗子,也许正是这样,给了你一定的错觉,致使你不曾发现问题,一直将新学按部就班的推了下去。”
“但我能感觉到,敬德也是真的想打破大睢现下的局面,世家越来越大,百姓越来越贫,这不是好的状况。”
“所以说,文人和奸佞的思考方式还是不一样的,那寒门和世家子弟必然也有差异。”
“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还带骂自己的?”
“这不是重点,”韩点苍屈指扣扣桌子,“重点是想告诉你,只会念之乎者也,写风花雪月的人是做不了官的,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为什么从小就学策论,看旧史。你若想太学和寒门有朝一日真正出头,变得改一改这教学之根本了。”
“可若是将世家排外且集权的风气也交给他们,新学的意义何在呢?都言为政以德,世家的处事之道有时过于功利了,不讲仁义与情分。”
“你考虑的是仁爱之心,可仁爱有时也会是掣肘之石,甚至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治国理政必然会遇到两难,有时候要求时效定会失了仁义,想得利处便要舍弃同情,就论之前雍朝的惠帝,于都城修建连通汤河的永安河道,有累死的劳工,亦有搬迁的百姓,当年骂声一片,惠帝本人也曾被骂昏君。可之后雍朝的繁盛,与这条水道息息相关,甚至惠利如今的大睢。该做取舍时,要注重的是取舍有度,而不是追求面面俱到。鱼和熊掌兼得,普天之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王松年,你记住了我今天说的话,你我本意是为天下开太平,别忘了。”
“我搞不懂!和这群浑身长满心眼的朝臣我哪儿玩得明白?”王松年背过身去,自顾自的大声说话,“反正他们都玩不过你,有你看着就行了,陛下也是!”
王松年几乎是落荒而逃。
韩点苍从不屑于辩解,也不喜欢向别人解释。他还记得当年在学宫的时候,韩点苍从不在课后温习,却每次能得在学考名列前茅,王松年小他一岁,总喜欢找他问课业。
“你是不是笨啊!这算学题这么难吗?你看一眼《九章》三章衰分不就解了吗?”
那时的韩点苍满脸写着不耐烦,被杨擎按在座上给他讲题,全程杨擎在一旁默写着兵书,韩点苍骂骂咧咧,却还是留在学堂,陪他写完了课业。
换做别人,这两位世子都不会多瞧一眼,可他们三人同在齐先生门下,他执拗好学,又胆子小些,久而久之,便成了两位世子交际圈里的例外。
后来啊,他们一起长大了,都有了各自的路,他也在没有追在韩点苍和杨擎背后问过什么,更别提齐先生故去之后三人各有立场,分道扬镳,见了面问声好都算给面子,相互不多言。
“王劲宏!”韩点苍扬声,王松年直直的站在了乾云阁门口。
“你不笨,打小背书便快得很。记住了,以后别来问我,不教你第二回了。”
江阳大郡,此刻处境十分微妙。
明眼人都瞧得出,睢都把韩承言放出去,那就是放了韩家的野心。
以淮州为中心,整个江阳在韩承言的整治之下井井有条,百姓们更是几乎将他的话奉为上谕。原本睢都在绥宁王的把控下也就放任不管了,可现如今,绥宁王总是陆续告假,王松年一人在枢机阁坐镇难免会让宗室与先帝二皇子钻了空。
北麓防线虽依旧薄弱,却在安平王的整治下无错无漏,甚至在缓慢朝北推。
睢都来的所谓枢机阁诏,都被杨清蘅直截了当的截了,只当没看到过。
数月过去,江阳瞿洲,迎来了举国翘首以盼的丰收。
州府书房,韩承言握着睢都来的旨,与门客们简短的合议。
“主上,这粮,咱们给还是不给?”白勤丰问。
“恐怕不能这样交粮,”朱鹮道,“往年郡洲往国库送粮,那是上税,如今咱们何必理会睢都?”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明白韩承言要做什么,现下他们好不容易得了声望,立住脚跟,谁还给睢都做奴婢?
“给啊,为什么不给。”韩承曦站起来。
“郡主你……”曹平慴想拦
“曦儿说完。”韩承言示意她继续
“朱先生的书上曾说过:商者,无利不往。要粮可以,给钱来换。”
“接着说。”韩承言冲她笑了
“现在江阳的状况,只能算得上是自给自足,外头不了解里头,所以贸易尚未恢复。我与曹师兄前几日刚从柳州来,当地有许多云阳和陇西的商人,在做粮食交易。哥哥为何不把这生意做大呢?若是这生意由江阳州府直接同各州府做,得的钱便是储资,咱们便能把这闭塞不通的商道接起来。”
“听闻郡主乃是算经学的魁首,果然不同凡响,”朱鹮是赞同,“主上,郡主说的对,这买卖可行。但如今有一难题,恐怕要考虑。”
“朱先生担忧的,是睢都收到我们的条件后向各州施压。届时无人敢同我们交易。”韩承言道
“正是,”朱鹮躬身,“睢都如今,已不在王爷的掌控之下,听闻如今做枢机阁首位的王祭酒,与韩家更是不和,再加上强挤进枢机的先帝二皇子,这事儿恐怕会多方受阻。”
“但若能劝得一家同我们联手,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韩承言指了指清河郡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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