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江山》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郡主，都查完了，甘州的渠都是干净的。”
素雪捧着一摞书策递过去。
“这是甘州的户籍，这些年变动的人太多，有的孩子生下来未上报，也有人死了还在领朝廷的贴补。我和张堰筛过一道了，作用不大。”
“甘州这块地方呀，真是难搞，”杨清蘅随意翻了翻地上的户籍，“都没什么用了，一会儿让人还回去。从今日起，所有人重新来衙门登户，以后发粮全照着户籍发，多一粒都不给！”
“喏。”
苍洲之后，她与兄长兵分两路。杨书瀚于苍均两洲正面迎敌，而杨清蘅则迅速前往各州巡查，核对军籍户籍，顺道去发粮。
北麓大郡往年是有固定的军粮田的，这两年忙着打仗，人口锐减，只有靠睢都补给。先下瞿州失控，今年睢都给的粮也越来越少，不能饿前线军士，也不能弃留守的百姓不管，北麓军周转的很是艰难。在其中，甘州又尤为特别。
三面环山常年积雪，城池唯一的开口便是西南面的兵道，旁有云河并行。如此便造就了甘州的“困势”。甘州驻军在北麓军常规编制之外，乃是轻甲步兵。轻骑营只是最大程度减轻了玄甲的重量，更为贴身，实质还是从头武装到指尖的；轻甲兵不同，他们身上常年只戴胸背玄甲，其余的甲胄都是便于活动的硬皮革。
他们能在极端的条件下行走，更掌握着唯一翻越北侧雪山的路。
这地方出产许多珍贵的补品药材，唯独产不出粮。
今年战事频繁，许多人觉得甘州安全，蜂拥而至。可甘州的存粮根本撑不住供养如此多的百姓，上月还混入了北狄探子，险些闹出事端来。
杨清蘅收拾完均州鄞州，以最快速度奔向了甘州。
这路还不算难走，河谷马道上的积雪已经化去，不过就是比别处冷一些。
这来到甘州府的一两日，除了摸清楚混乱不堪的现状，还遇见了些惊喜。
“将军，冉校尉求见。”传令兵道
“冉校尉？”杨清蘅第一反应十分陌生，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北麓信冉的将校，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可是睢都监军冉琪？！”
“末将冉琪，见过少将军！”
“还真是你！”杨清蘅一下子乐了，“我正愁户籍没人来管，你这便送上门来了！”
“许久未见，冉琪该唤您一声师母了。”
“是哎，都快忙忘了哈。私底下你还是唤我郡主吧”
冉琪瞧着这很不一样的高门贵女，不知怎的，颇为亲切。在睢都时，玉尧郡主像被金玉堆砌的雕像，深邃坚硬。美则美矣，举手投足都带着压迫与审视。
此时她身上虽被玄甲裹护，整个人却明朗了不少。
“先生若是听见这话，该郁闷了。”
“听说父亲遣你回了睢都一趟，算算日子，你这是直接来的甘州？”
“是，王爷在我去之前便下令，回时直接来甘州等郡主。”
“那正好，你来北麓前在户部任职，这活儿你得干，推不了。”
“这是自然，户籍之事便交给我，此次前来，还替先生带了封信。”
杨清蘅接过信封时，嘴角便扬起了，冉琪见状领了命退下，留她一人瞧一瞧私话。
说不期待是假的，杨清蘅拆开封，瞧见开头的“妻安”，心情都好了不少。就算后边跟的大多不是什么贴心话，瞧着也让人高兴。
其中最让人欣慰的消息便是：白勤丰可用，瞿洲已定。
北麓的粮不够，可将百姓分流至江阳，他自有办法安置。
说起来这事还真没有那么容易，在韩承言和白勤丰秘密达成协议之后，还发生了点儿小插曲。
不知何人走漏了风声，将白勤丰在淮州的消息泄了出去，城中的百姓吓得不行，以赵老二为首的几家人赶忙抄着家伙去了州府。
“没想到，世子在淮州颇有声名啊。”白勤丰啧啧称叹。
“白将军该自查了，”韩承言也不急，“得扫净门前雪，才能兼济天下。”
“是我疏忽，现下要出城，得劳韩大人想法子帮忙了。”
“淮安，去，就说白勤丰绑了我。”韩承言扯了扯衣袖道
“啊？”顾淮安眨眨眼睛
“啊什么啊，照办啊，”白勤丰抽出藏在身上的刀，架在韩承言脖子上，“啧，这孩子怎么不聪明呢？”
“哦！”顾淮安反应过来，朝外头跑去，还故意弄乱了衣袍，“你！你放开先生！”
这一嗓子吼完，没注意看路被绊了个跟头，白勤丰已经押着韩承言来到门口。
赵老二虽身强力壮的，但到底没杀过人，一下子被唬住了，不敢上前，举着镰刀后退。这一会儿的功夫，淮州守备军的人也跟着郑知州赶来。
“你这贼人！放开韩大人！”
“本想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个麻烦，”白勤丰压了压刀，“现在看来我是走不掉了，做个交易吧。”
“白勤丰，”郑知州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来，“放了韩大人，我立刻让你走！咱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劝你想清楚！”
“废话真多，”白勤丰作势要将刀压下去，“让路！”
“知州大人！救救先生！”顾淮安恰到好处的嚎了一嗓子
“大人，先让路吧，”守将凑到郑知州旁边，“这样不是办法，派人跟着就好。”
“我让路！但郑某要随你出城，确保你言而有信！”郑知州道
“大人！”守将急了
“我去！”顾淮安心里头翻了好几个白眼，“白勤丰，我只是个文士！我不会武，在淮州亦无根基，不会耍什么心眼！”
“好。让路！”
百姓和守备军让出一条道来，郑知州还让人牵来了三匹马。白勤丰带着韩承言翻身而上，朱鹮则紧紧跟在后头。
“顾小公子，你还不走吗？”郑知州见顾淮安原地不动，急了。
顾淮安没有解释，看他们走了一段距离，才抖动缰绳跟上去。
一行无人敢阻，很快便瞧见了东城门。
“白将军，就送你到此了。”马在奔走，韩承言小声说道
“多谢世子帮忙。”
“对盟友我一向不吝啬，马留给你，后会有期。”
“那你……！”
话音未落，韩承言蹬着他的脚借力腾身，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被白勤丰扔下马来的。
白勤丰面前一空，马还在跑，他回身一望，不知哪里跑出来一个人，接着韩承言稳稳落地。
见他安全，白勤丰不敢耽误，一甩缰绳领着朱鹮扬长而去。
“先生！”顾淮安虽然知道白勤丰是自己人，不会伤害韩承言，看到方才那一幕还是吓得够呛。
“无碍，”韩承言瞧了一眼身旁突然出现的人，“辛苦了。”
那人朝他行礼，却不曾开口。
郑知州和淮州守将领着人急匆匆赶来，见韩承言无虞这心才放在了肚子里头。
这事来得快去得快，第二日他便收到了白勤丰的传信，说已安排朱鹮前去瞿洲，以归降之名投在韩承言麾下。
“这白勤丰有魄力，瞿州可是他的底气，说给就给。”
“这是他的投名状，没点儿分量怎么行。”韩承言提笔回信。
“这位兄弟，你可在？”韩承言写好信，扣了扣窗沿。
“郡马。”那日接他的人从树上下来，单膝跪地。
“你是鹰军？”
“鹰军暗卫。”那人多一个字都不答。
“暗卫？”韩承言只见过近卫，这暗卫还是第一次见，但他没有过度探究，“我该如何唤你。”
“素风。”
“素风，劳你去瞿洲一趟，接应朱鹮。”
“不。属下的任务是护着郡马，听从差使。”
“你家主人既让你听从差使，便是听我安排了。帮我走这一趟。”
“喏，”这次素风倒是答应的干脆，“若郡马有恙，素风自裁谢罪。”
韩承言哭笑不得，这人还真不愧是杨清蘅手底下的兵，这怎么还带威胁主子的，拿捏的还真是准。
“先生，这人怎么像话烫嘴似的。”顾淮安再三观察确认素风已经走了才敢开口
“别问了，这是你师母的人。”
“先生是怕朱先生途中遭遇不测吗？”
“白勤丰行踪泄露，说明他那头有不安分的人。瞿洲乃是‘粮仓’，意义非凡，那人不会让朱鹮顺利到达淮州的。”
“那他一个人够吗？”
“你见过杨家的近卫吗？”
“见过啊，”顾淮安道，“素雪姑娘和小策不就是近卫吗？”
“你若有机会见到他们动手，便不会发此疑问了，信他便是。”韩承言始终记得那日宫中的南栀。
“对了先生，王爷那头也来了信。”
“在何处？”
“不是书信，是口信，”顾淮安道，“王爷让先生时刻注意韩承毅，他回过睢都，现在怕是又逃出去了。”
苍洲已经无法居住，此时成了临时的大营。
酣战一日，勉强抗住了北狄的一波冲击。苍洲城也差不多变成了一片废墟。杨书瀚率军追击数十里，将茸佢部打退至境外，方才回归。
他离开时城中还有部分偷袭的残兵，王副将和杨易留下断后，不知现状，杨清蘅留下的小策也不曾跟他出城。
他折断肩膀处的羽箭，转身寻人。
“杨易！老王！还活着没！”
“杨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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