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江山》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请少主治罪！”人一走，张堰便卸下一口气，连声音里都带了哽咽
“我不听废话，哭爹喊娘的话一会儿再说。”杨清蘅悄悄攥紧了衣角
“少主，属下有罪，若不是当初多嘴，便不会为丰州惹此祸端，”张堰没敢抬起头来，“当日原本是跟着百姓寻物，顺道摸查玄铁一事，可无意中翻出了一片地，叫百姓陆陆续续挖出十几箱钱币。属下已经派人联系了韩家这头，想要尽快送出消息，可是……可是次日，丰州便被守备军封锁了，但凡想出去的人，统统格杀。”
韩承言早就坐不住了，私铸钱币，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你可还有凭证。”韩承言上前两步。
“有！属下贴身带了一贯钱。”张堰双手呈上
“接着说。”杨清蘅道
“当时属下意识到不对，本是想着，通过来丰州的崔氏医者将消息送出。怎料当晚，那伙人屠杀病患之际，便将几位大夫也……也尽数杀光。属下虽未为暗军，却也在战场上做过斥候，可以断定，那伙人压根不是什么府兵，是北狄人！鹰军在丰州的八人，韩家十六人，为保属下和韩肃将消息送出，拼死相互，尽数……尽数战死了……”
“呵呵，”杨清蘅突然发笑，“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江阳郑氏！好一个忧国忧民的昌和王！我说这是要做什么呢，又是给韩家泼脏水，又是给杨家送人情！敬德，你爹和他比起来，就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晗晗！”韩承言转头便看见杨清蘅一拳杂碎了桌上的笔架，“你得冷静下来，这时候可不能乱！若真如张堰所言，那整个大睢都危险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杨清蘅厉声道，“张堰！通知鹰军传信北麓战场，彻查郑家来的粮饷，给我把郑家的商路全部堵死，只要是姓郑的！连粒米也不许入北麓大郡！”
“喏！”
顾淮安在杨清蘅发狠的时候就来了，他刚从韩肃的惨状上回过神来，忍者浑身的不适，准备来给韩承言汇报情况。
以前书中有提过鸷狠狼戾一词，在他眼里，凶狠乖戾大概就是庙里的怒目金刚。直到她看见了玉尧郡主方才的眼神。
“淮安，”韩承言注意到了他，“先下去，有事一会儿再说。”
“站着！有事快讲！”杨清蘅却叫住了他
“先，先生，那位韩公子，怕是不好了。”
话音刚落，韩承言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先生，先生您别急！夜里凉！披件衣裳！”顾淮安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追了出去。
药庐那头，崔远明正取着针，一旁的从侍正拿着炉子熏药，勉强让韩肃打起精神。看到韩承言，韩肃眼神突然就亮了，韩司跪在一边赶紧扶着他的肩，防止他动作过大。
“阿肃，”韩承言拉着韩肃的手，瞬间红了眼，“阿肃。”
“兄长，”韩肃释怀的勾了勾嘴角，“我没来晚吧。”
“没有，”韩承言温声道，“郡主已经有安排了，多亏你和张堰能出来，阿肃你做得很好。”
“兄长，小司做事还不沉稳，今后要劳您多担待了。”
“放心，小司也是我的弟弟，阿肃你做的很好，当年祸事乃父辈之责，非你之过。”
“父亲险些祸及韩氏，此乃罪业，还望……还望家主，宽宥。”
“不是你的错，父亲没怪你，那是三叔的错。阿肃，你当得起韩氏宗子之名。”
“当……真？”
“兄长什么时候骗过你，”韩承言搂着韩肃，埋在他脖颈间，“阿肃你做的很好。”
“那便好，”韩肃声气渐渐弱了下来，“我……便……赎罪……”
崔挽绮拉着几位大夫悄悄离去，韩司死死的捂着嘴确难以抑制的露出呜咽。杨清蘅和张堰立在门外没进去，只是仰天叹息。
“淮安，”杨清蘅小声的招呼着顾淮安来到外头，“来这边说话。”
“郡主何事？”
“韩肃和韩司，也是韩家直系宗子？”
“是，”顾淮安揣着手，语气颇为老成，“他们是当今绥宁王三弟的嫡出。老王爷当年去的急今王继位时年岁也不大，三爷为了争夺权力，曾经下毒妄图暗害今王，却被当年前来参加早芳宴的皇后娘娘误食，差点出了大乱子。之后三爷就被治了罪，踢出族谱，后由王爷家法处死了，他那一脉的宗子也都夺了字辈。那年韩肃韩司都还小，王爷念孩子年幼，便收在家里做仆役了，没让他们入贱籍。”
“缘是如此。”
“郡主，淮安有事请教。”
“讲。”
“此事问先生多有不便，故而想问问郡主。在此事上，淮安有些不理解绥宁王的作为，常言道：斩草除根，为何要留两个年幼的孩子，不怕他们长大成人后，反而来报仇吗？”
“小淮安，你个问题面上是问王爷行事，其实你困惑的，是韩肃和韩司为什么毫无复仇之心吧？”杨清蘅直截了当的拆穿了少年隐藏的心思，“我问你，你恨绥宁王和你先生吗？”
“不恨，”顾淮安没有犹豫，“因为绥宁王助我离家，让我能在睢都长大，将来我定能有一番天地，故而韩家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恨？”
“那我再问你，若有一日，你的大抱负其中一步，便是要你杀了王妃，你愿意吗？”
“我，我……”顾淮安并没有想到杨清蘅会问这个，顿时犹疑起来，“长公主是和善之人，定然不会有此状况。”
“好，那咱们换一个可能发生的，“若要你杀了先生，你做不做呢？”
顾淮安彻底没了声音，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问题。打记事起，他便在韩府长大，虽然没人重视他，但先生会时常带他去骑射，天气一冷，长公主也会专门来看看他有没有添衣，炭火足不足。
他自认对韩家从没有归属感，因为他长大些就明白了，他在这儿不碍事，可也没谁会在乎，除了他自己。
“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吧，你这小子随时鬼机灵得很，对谁都是一副‘挡我者死’的姿态，可你下意识地避免对你好的人受伤。”
顾淮安望着杨清蘅，方才凶狠的女子此时站在他身边，温和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淮安，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王爷虽然行事狠绝，却也有常人该有的恻隐之心，更何况是面对至亲之人，这是情；若硬要给他的行为找个逻辑，这两个宗子虽是三爷后人，却身在族中，难免有长辈于心不忍，要过问一二。谁知道放在别人手上会教成什么样子，不如安在眼皮子底下来得好，顺道博个好名声，笼络族中人心。”
“那郡主怎知，绥宁王不是当时年少，心性不狠，没想到斩草除根呢？”
“钻牛角尖了不是，”杨清蘅笑笑，“这便是家族啊。虽然少不了争斗，却也没那么容易做到恩断义绝。要不然无数人想拆了这些顶级门阀，其中不乏天子，为何无一成功呢？小淮安，是该跟着先生多看看了，人生来就很普通，真正赋予我们意义的，乃是七情六欲，别整天把自己搞的像个断情绝欲的老仙人。”
顾淮安耳根子一红，有些害臊起来
“但做大事若狠不下心，会耽误很多事的。”
“狠心和绝情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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