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全国各地的高考成绩开始陆续出炉。
萱林市的成绩往年都是头一批发布的，今年发布比官方公布时间早了两个小时。
清晨五点，睡眼惺忪间，林柚感觉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
自打高考完后，她的作息就慢慢调整为早上九点自然醒。
她闭着眼去摸手机，想把振动也关掉。
困意席卷的那一刻，她还是睁眼看了一眼手机。
窗外还没有大亮，她微微眯着眼，适应着手机的强光。
下一秒，她嗖地从床上弹起来。
班群里有人在发：
“出分了！刚刚网站一卡，突然就弹出成绩了。”
「逆袭之我要当学神」群内。
因为时差的缘故，方贺那边还是下午。
他激动地在群里发消息。
方贺：「听说高考出成绩了！伙伴们，考得怎么样啊？」
方贺：「怎么没人理我？不会吧。」
方贺：「哦，你们还没睡醒。」
又过了十分钟，许之洋：「。」
而热搜上，高考出分赫然在榜首。
下面分别是一分一段表出炉、高考数学、高考英语之类的词条。
林柚打开电脑，手有些颤抖着点开链接，输入相关信息和验证码。
高考完她估过分，对自己的成绩有了预期，但比分数更重要的，是位次，招生名额有限，她不是和自己比，是和对手比。
页面一直在转，林柚的心也随着那个转动的加载界面一上一下。
手机突然又嗡嗡地震动。
她被这突然的声响吓得一激灵，又接起电话。
“许之洋…你查到成绩了吗？”
电话那头轻轻嗯了一声。
林柚更紧张了。
“怎么样？”
“和估分成绩差不多，和三模成绩也差不多。”
他的语气较为严肃，三模的试卷林柚拿给他做过，但是并不清楚他的成绩。
林柚有些着急，催促道：“到底是多少嘛？”
许之洋没开口，林柚越来越紧张。
接着听见他低笑了一声：“686。”
林柚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成绩，至少强基计划是稳了。
许之洋道：“我估计不参加强基的校测。”
林柚懵了懵，难道这个分数都进不了校测的名单吗？
就听见他接着说：“这个位次，裸分也够了。”
少年的语气带着轻狂，带着喜悦。
——摘星折桂，金榜题名。
林柚顾着为他高兴的同时，电脑前的页面也弹出来了，她紧张到有些不敢看。
沉默了会，许之洋问道：“柚子，你是不是也查到成绩了？”
林柚点了点头。
她的视线汇聚到界面上，她心一横，手指滑动鼠标，页面往下一滑，总分出现在眼前。
「689，位次17」
位次17。
按往年的排名来看，稳了。
许之洋应该也没比她低几名，也稳了。
就刚刚这么一会，第一缕朝霞已经出现。
晨光慢慢透过窗户，打在她的桌子上，泛着橘色。
“许之洋…”林柚轻轻地喊他。
“嗯？”
“我们可以一起去B大了。”
“嗯。”
林柚匆匆又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谁知道父母已经在客厅坐着了。
还在手机上捣鼓着什么。
林柚凑过去，发现正是查询高考成绩的界面。
她两只手分别揽着父母两人，“爸、妈，我刚刚已经查到啦。”
“柚柚，”陈黎芳笑着转头，“还说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呢。”
林柚拉过陈黎芳的手，她的掌心都因为刚刚的紧张有点濡湿，“妈，689，全省17名。”
“真的？”
“真的！”
父母两人对视，激动地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步入高三后，一家人团聚，陈黎芳也关注着林柚的成绩。
她是比高一的成绩蹿了一截，模考的成绩也很不错。
但高考真的考出了这样的成绩，她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这三年，我们柚柚辛苦了。”
不是去炫耀她的成绩，不是去赞叹自己的培养。
而是肯定她的付出，心疼她的经历。
这三年，你辛苦了。
陈黎芳摸了摸她的头，把林柚揽在怀里。
林如勇突然开口问道：“那许之洋那孩子呢？他考得怎么样？”
林柚眨了眨眼，她和许之洋在一起的事情还没有跟父母说过，此刻莫名有些心虚。
“也挺好的，成绩和我差不多。”
陈黎芳和林如勇对视一眼，说道：“那就好。”
还补充了句：“毕竟异地很辛苦的。”
诶？如果没听错的话，他们是在说异地。
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柚的脸唰一下红透了。
她从陈黎芳怀里弹射起步，拖鞋趿拉在地上哒哒作响。
“爸、妈，我感觉我有点困了，我再去睡一会儿。”
关上门后，她扑到被子里，用枕头捂着脸，喃喃道：“啊啊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啊？有这么明显吗？”
不过就是偶尔吃饭的时候看着手机傻笑一下。
不过就是偶尔许之洋送她回家，她趴在房间都窗边和他打招呼。
不过就是偶尔带回来的花束，插在客厅的花瓶里，满室馨香。
好吧…好像真的还挺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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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填志愿的那天，大家又相聚在一起。
方梦然和林沐沐考得也不错，一个填了南华的计算机专业，一个填了南师的小学教育专业。
许云梦的成绩排在全省前十，斟酌一番，最后选了A大的航空航天工程。
按她的说法是，反正也没什么想学的，干脆学造飞机吧，感觉挺酷的。
今年高考，一班可谓是大获全胜，前二十名，有十六个都在一班。
几人都登记在了全校的光荣榜上，老师让他们一人写一段关于梦想和努力的寄语，给学弟学妹做示范。
林柚的寄语是——心怀热忱，无畏前行。
许之洋的寄语是——我的梦想？向前看。
方梦然有些好奇：“向前看？这么正能量。”
她凑到新鲜上榜的公示栏上看了看，这才发现端倪，“话说回来，你前面不就是林柚吗？你的梦想是向我们柚子看？”
公示栏上，两人的照片一前一后挨着。
两人都穿着南附的校服，背景是镜湖旁的榕树。
阳光很好，通过树叶晕出一层层光斑，几人笑得春风得意。
这是少年们最好的模样。
是他们交出的18岁最好的答卷。
许之洋牵起林柚的手，没有反驳，反而说道：“什么你们柚子，是我的柚子。”
方梦然瞳孔放大，做出一副很震惊的样子，“谢谢你啊，公布了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
她揽住林柚的肩，把她拉过来，“那你今天先把她借给我一下，我和她还有沐沐有事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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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被“借走”的这段时间，许之洋去找了杨松和严拓。
这两人，都算是他的恩师，一个带他进了实验室，为他引路，一个面冷心热，默默维护他。
组织完学生填志愿，严拓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严老师。”许之洋喊了他一声。
严拓回过头，才发现是许之洋，“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看我一下，考得那么高，也没给我报个喜。”
许之洋道：“您这不是也知道了吗？”
严拓拉过板凳，招呼他坐下，“从别人口中知道，和从你口中知道，能一样吗？”
许之洋态度诚恳：“我错了。”
严拓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招啊。”
他接着问：“想学什么专业，想好了吗？”
许之洋直截了当地答道：“化学。”
“老师作为过来人，不得不提醒你，选择基础学科，这条路你可能会走得很辛苦，我觉得你很适合学计算机、通信工程之类的，未来也好就业……”
“严老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一直都很喜欢化学。”
没过多解释，这么一句，彰显了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决心。
因为热爱，所以无畏前行。
严拓笑着摇摇头，“杨松那家伙，给你们祸害得不轻，那个冯若兴也是学的化学吧。”
许之洋点点头。
严拓不太会说煽情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祝你们都在喜欢的领域努力干出点名堂来，也祝你和林柚都前程似锦。”
此刻是夕阳时分，外面的光打进来，许之洋的记忆突然被勾回那天他和林柚重逢时。
那个下午，他正因为上课玩手机，被严拓叫到办公室留堂批评。
余光无意间一瞥，就看到了在角落的她。
那时候的她，身上还穿着萱林一中的校服，手中拿着刚办好的学生证，她的唇色不知道为什么很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虚弱。
严拓在他耳畔批评了什么，他已经忘了个干净。
只记得心脏好像在震颤。
砰、砰地。
——好像要跳出体外。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似幻，又好像顺理成章。
在和林柚重逢之前，他没有预设过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可能就是选一个喜欢的城市上大学，然后按部就班地就业。
梦想什么的，他从来没想过，甚至觉得这个词太过空浮。
可后来，他真的找到了那种热爱的感觉。
这个词语好像也慢慢在眼前立体起来。
他热爱化学，如果能在领域内有所建树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就做个有梦想的普通人，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的梦想，是有林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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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林柚，正在被方梦然和林沐沐连番盘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林沐沐率先发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柚答道：“就…高考那天晚上啊。”
方梦然一脸了然：“难怪那天你们都没来参加同学聚会，原来是偷偷约会去了！”
她坏笑着问道：“那你们……进行到那一步了？”
林柚被勾着回忆起那个吻，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她站起来想走，又被方梦然拽着坐下。
林沐沐道：“你这个问法不对，让我来问。”
林柚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听到林沐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柚子，你们接吻了吗？和小说里描述的一样吗？你们是蜻蜓点水还是法式湿吻啊？”
林沐沐还煞有介事地朝着方梦然说：“看到没，问题得具体点，才更好回答。”
林柚的头越埋越低，她感觉此刻只想逃离地球。
趁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林柚拔腿就跑。
——“柚子，你还没回答我呢！”
——“柚子，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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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贺南附高考的辉煌成绩，在返校填志愿这天，学校组织了一场烟花晚会。
在南附操场上摆满了排列整齐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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