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琰一觉醒来,大汗淋漓,额头上放着一块冰冷的丝绸帕子。
“师父!”云桃皱起的眉这才松开,伸手拿开帕子,“师父吓到我了,忽然就很难受的哼了起来。”
“……”
男人艰难地闭了闭眼,声音嘶哑:“云桃可以让师父去万象里面吗?”
“嗯?”少女有些犹豫,她不想一个人。
尉迟琰扯出一个可怜的笑:“师父进去找点药吃,里面种了好多仙草呢,一会儿就回来。”
这才让云桃答应。
走时,顺走了桌上的帕子。
跌跌撞撞地去了瀑布底下,流动的水刺激着他全身的细胞。
魔界扫地的人看见,魔尊大人整个人都湿哒哒的,鬼鬼祟祟地去了藏书阁,出来后换了套墨色衣裳又走了。
如果他没看错。
“魔尊大人!你帕子掉了!”
粉白绣花帕子。
魔尊大人踉跄两步,若无其事地捡起帕子塞到怀里。
此时已到了晚上,云桃守在万象之门前,入目只有进门时的草地。
据她推测,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尉迟琰走了两个小时。
这让她有些不满意。
好在,尉迟琰在她烦躁的前一秒回来了。
有些拘谨地站在她面前。
两人都一言不发。
云桃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吓得尉迟琰闭上眼睛。
“我,为师是生病了,全是汗,就回去换了身衣裳,也带了更多的银子,那个帕子……帕子脏了,我……为师下次给你买新的。”
磕磕绊绊一串话,云桃呆愣几秒,缓缓道:“啊——?”
“……”
面前的男人脸红得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云桃摩挲着下巴,得出结论:“师父去找师娘了!然后把我的帕子送给师娘了对不对?”
尉迟琰内心五味杂陈,只想求云桃别再说了。
不说话当他默认。
云桃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真的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尉迟琰把人揽进怀里:“没有师娘。”
“没有师娘。”他重复,眼底晦暗不明,“只有云桃。”
云桃脸一热:“夸我。”
开心!
这怎么夸。
尉迟琰勾了勾唇:“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云桃,师父只能排第二。”
话虽牛头不对马嘴。
可云桃确确实实的开心了。
晚上,那小丫鬟送来一盘子的糖葫芦。
“这是……侧妃娘娘让端来的。”
一听这话,云桃不带犹豫地掀翻在地,心里隐约觉着不对。
小丫鬟并未多说什么,讪讪离开。
尉迟琰整晚都待在屋外,他觉着自己暂时不适合和云桃见面。
特别是在睡觉之前。
一身黑很容易隐入夜里。
子时。
侧殿外不知何时潜入许多人,均穿着黑衣,将卧房周边围得满满当当。
尉迟琰先是被人拍拍肩,警告不许发呆,又被分发了几包迷药。
“最好都撒在那女的身上。”一个黑衣人看他没有捂住脸,贴心地递他一块布,“把脸挡上,别到时候被人发现。”
“这是……”尉迟琰闻了闻药包。
啪。
黑衣人拍掉他的手:“别什么都好奇,催/情散的威力,不是普通东西能比的。事后兔七娘娘有大赏。”
“嗯。”尉迟琰将黑布系在两边耳朵,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殷红的眼,“你是好人。”
见时辰未到,这人也乐得和他唠嗑:“干我们这行的,像你这样话多的不少了。”
谁,他话多?
尉迟琰勾了勾唇:“总要交些朋友。”
黑衣人认同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我才不干这丧尽天良的活,毁一个小姑娘清白像什么话?能站在这里的,谁不是要养家糊口的?”
“啊,我也是,妖界这些年……唉。”尉迟琰假意伤心。
这话说到黑衣人心坎上:“可不是吗?一年比一年的税多,都给那些个公主王子盖宫殿了,据我所知啊,这十公主就有五座宫殿,人家从指缝里漏点都够咱们活个十几年。”
旁边的其余黑衣人似有所感,均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我们狗妖一族,最是忠诚,这些公主王子却嫌咱低贱,不让我们做生意讨生活,只分给我家两块荒田。”黑衣人越说越难受,“苦了那执意嫁我的妻子,她生得那般好看,或许嫁个豹子老虎什么的,也活得好些,今日出来,她百般嘱咐,还流了泪。”
夜风掠过耳畔。
尉迟琰好似看见了他眼中的泪花。
“谁不是被逼的,云长泽上位前,圣女大人可谓是最公平公正……”说着,黑衣人闭上了嘴,“算了,圣女大人早已消失不见,我回忆这些也无用,当务之急我只要些银两,好和妻子过这个冬。”
圣女大人。
黑衣人话锋一转,看向思绪飘远的尉迟琰:“你是什么妖?”
“……”尉迟琰回过神,想了想,“桃妖。”
“植物啊。”黑衣人砸吧了一下嘴,可惜道,“我夫人最喜欢桃,如果能活着回去,定与你交朋友,给我夫人种几颗常开不败的桃树。”
“好。”他答应下来。
这种事对他来说不难。
尉迟琰眯了眯眼:“到时候,总得给些报酬。”
“我明白我明白,不白干,现在谁都不好过,我定不会亏待了你。”黑衣人坦诚道,“我只想要我那妻子多笑笑。”
话音刚落,黑衣人打了个寒颤。
“怎么那么冷……”
“说完了吗?”身后的少女面上笑眯眯的,和旁边的男人笑得一模一样。
尉迟琰安慰道:“睡一觉起来,就天亮了。”
两人对视一眼,云桃一个手刀便让他晕了过去,轻柔地把人放在地上。
周边躺了一堆黑衣人。
尉迟琰明白。
有些人是醒着的,有些人听见了动静也不动。
他们都明白,这是平安脱罪又可以领赏的最快办法,也用不上拼命。
就像刚才那人说的——谁不是要养家糊口?
只要那侧妃还有些良心,定不会一分钱不给他们。
云桃看着地上的人,眸光微动,竟有些走不动路,喃喃道:“……会天亮的。”
或许,他们早就认出尉迟琰了。
那双红瞳,在一众人里太过出众。
谁不知那魔界血月是魔尊的眼。
师徒俩对视一眼,离开了这殿。
没一会儿,妖界好似是天亮了,周遭被点满了火把。
“逃走了!公主逃婚了!噬兽要发怒了!!”
“快啊!把公主找回来!!”
“为何不找个安分守己的公主来,偏要这泼皮猴呢!?”
“……闭嘴!”
二人坐在妖界最高的茶楼屋顶上,微风轻拂。
“师父,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很难过。”
“为什么他们要拿自己的命去过冬。”
尉迟琰将狐裘披到少女身上:“因为,家。”
“……”云桃垂眸看着慌乱的街道,“因为我没有家,所以才让我嫁过去吗?为何不杀了那噬兽。”
“噬兽……噬的是人的感情与记忆。”尉迟琰耐心解释,“打不过的,一个人没了感情没了记忆,就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着,为何要抗争。”
“那,本能呢?”云桃吐出一口气,白雾遮挡了自己的眼,“他们不会本能的想保护别人,从而也保护自己吗?……不是,性本善吗?”
“……”尉迟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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