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众老头把奄奄一息的老族长抬出来时,尉迟琰这才明白云桃有多么的残忍。
那老蛇根本没死,而是被活生生砍断了四肢,吊着口气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断面整齐平滑……可见持刀人的狠厉与毫不犹豫,如今那老蛇连化为原型都困难。
无意识间尉迟琰呼吸变得急促,他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脑袋里有跟弦崩到了极限,只差一点就要断裂。
峥——!!!
“它说,它也喜欢你。”云桃心情颇好的给他系红绳,系好还邀功般的冲他甜甜一笑。
尉迟琰抬起手,余光只瞥见了一缕残影,而那老蛇也缓缓走了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有救了有救了……”老蛇喃喃自语。
老蛇还活着。
尉迟琰顿时就明白过来,是“人”。
他被盯上了,这个幻觉只是打个招呼。
云桃掂了掂脚,对着老蛇就鞠躬说谢谢,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带它们出去。
一堆小老头心怀鬼胎,笑的渗人。
无论能不能杀死季青峰,它们都出得去,最坏也只是云桃一出门就被斩首,尉迟琰发狂魔化将试炼之地掀翻罢了,又或是二人都不敌季青峰,双双倒下。
无论是哪一个,按季青峰的性子,这试炼之地他会废弃,废弃的前提是解开结界,日后也不用日日用灵力养护……它们怎么着的能出去。
但如果,眼前的男人不是魔尊,那就……
云桃扯了块布,将一大堆灵器收入囊中。
“这可是百宝布呢……若做成了荷包,也可以是百宝荷包,师父喜欢什么?”
尉迟琰刚刚从幻觉中缓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并无一丝真诚的笑意:“都可以。”
二人就此离开了这里,云桃也不愿多待,只觉里面臭臭的。
刚进洞窟时,只有满墙的兽类皮毛残肢,再往前走才看到那些半器半兽之物,每一个都会发出难受的呜咽。
听得人心都揪起来了。
墙上的烛火被一一点亮,老蛇让她随心而选,它们被关在发霉的木笼里,每一个都往前靠了靠,似乎是在向云桃推荐自己。
老蛇眯了眯眼睛:“这些都是试炼者半途而废之物,放在外面定活不过三日,所以就……唉。”
云桃无法共情,只好点点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所有东西。
剑尾蛇头,扇头蛇尾……还有被半只箫插在闹中央的兔子。
诡异又有些滑稽,像是马戏团的术法。
云桃看了一圈并未心水然后物件,这让她犯了难,要是尉迟琰在,她一定能又快又准的选出想要的,就像那次选玉石一般。
“嗯……”
空气凝固了良久,老蛇忽地吹灭手上的一盏油灯。
“有脏东西靠过来了。”
平日里它们用身子堵住洞口,为的就是不让那些个脏东西抢走灵器,他们如人又如魔……甚至也有着几分仙、妖的特征,却是最可怖可恨之物。
若是被那种东西抢走,后果不堪设想。
等了许久,直到老蛇重新点燃油灯,洞窟内毫无变化,而那气息也越来越远。
笼内的妖兽却躁动起来,无比想要跟随云桃,这是老蛇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场面。
直到面前的小姑娘把一堆灵器抱走他才缓过神来。
看着那沉甸甸的包袱,尉迟琰伸手接过提在手上,云桃也递的心安理得。
“那么多。”尉迟琰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重量,很轻,也是多亏了这百宝袋,不然他可拿不动。
“我其实……”云桃看了一眼百宝袋,“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和它们有缘。”
“嗯……那就是它们选的你?”尉迟琰恍然大悟,看来这小姑娘压根选不出自己的本命。
虽说好事好东西不嫌多,但多了又承受不过来,何况是这需要磨合的灵器?
……
自从接受余山舟的善意后,荷月在萃翎峰也是多了个靠山,再无人敢光明正大的欺负她。
但也防不住暗处蟑螂……又或者是在萃翎峰权势滔天的季青峰。
这时候连余山舟都保不住,荷月被季青峰连拖带拽的拖到了试炼之地门口,她盯着这阴气逼人的入口,冷气从脚底冲上脑袋。
“到时候你好好劝劝你那主子,别动粗——我们也不是真想杀了他们。”季青峰把荷月提起来站定,“别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她在云桃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副过的很幸福的模样,荷月也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她所知道的不过是两人被送到了试炼之地。
小姑娘捏紧了拳头,心里唾弃着季青峰的手段狠辣。
若是那假人到时候站到了季青峰的一边对付云桃,小姐不得难受死。
自己如此看重之人居然是仇人的帮凶,荷月恨的牙痒痒,在深宫之中长大的她也学会了几分演戏,装的连余山舟都以为她已诚心诚意归顺季青峰。
噗通!
“峰主,此事之后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峰主为我驱散身周魔气,还我自由身。”她毕恭毕敬地在季青峰面前跪下。
“也不是不行……但你知道的,人间复杂,自由身我是不能还你的,你一介女子到时也得被人欺辱。”季青峰捋捋胡子,“到时就留在萃翎峰侍奉我吧。”
荷月把头低了低:“荣幸之至。”
若是到时候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也只能借侍奉一职找机会为小姐复仇。
荷月深知自己太过弱小,而云桃在自己记忆里也并非武功高强。
打个鱼死网破大抵是最好的结局。
日月轮转,又是一天,入口处燃起了几株香,季青峰嘴里念念有词,好似在求上天宽容原谅。
尉迟琰命令云桃在溪边研究所有灵器的用途用法,自己则又去了大蛇的领地。
说明自己的来意,老蛇看着他,不解:“你真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我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尉迟琰作揖道,言语和动作都尽显诚意。
老蛇也看不懂面前的男人了,他与历代魔尊长的一模一样,却又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复杂的如这试炼之地的雨雪交替。
他看过太多代魔尊的样子,无一都是些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之辈。
天地间说不清楚的变数太多,尉迟琰遇到了最难忽略的那一个,老蛇想了想,大抵是情关吧。
无论什么情,都属于情关,亲情友情爱情……这情字从不止于男女之情。
“剔骨为剑?就为了你那徒弟?”口臭老蛇得知这一消息也是惊讶得不行,围着尉迟琰就转了好几圈。
男人闭了闭眼,表情一言难尽,他最讨厌这臭老头的味道:“是。”
“可你刚刚还……我以为你只是利用她呢。”口臭老蛇自嘲般笑笑,好似想到了什么可笑可悲的事情。
族长揉了揉额头:“这……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剔骨剑?”
“在魔界时,略读了几本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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