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上中天,钟虞才从蒋兜兜房间里出来。
轻轻关上门,在走廊站了片刻,做几下深呼吸,又抬手拭了拭眼睛,直到胸腔激荡的情绪逐渐抚平,钟虞才从楼梯走下去。
复式公寓安静无声,楼下有光,没那么亮,正好足够钟虞看清脚下台阶。他慢慢地一步一个台阶往下,行至一半才发现客厅沙发坐着个人,脚步微微一顿。
听到动静,蒋绍言抬头朝他看来,视线交错的那刻,钟虞只庆幸灯光没那么亮,他不知道蒋绍言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只开了一盏灯,但他一点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
钟虞收回视线,继续往下走,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听蒋绍言问:“兜兜睡着了?
“嗯。钟虞答,简单一个音也足以让蒋绍言听出沙哑。
茶几上的水壶里一直温着水,水温正好喝,蒋绍言倒一杯,起身走到钟虞面前递过去:“喝点水吧,秋天比较干。
这个理由太体贴,钟虞没拒绝,接过那杯水,水温透过玻璃杯壁传递,恰到好处地缓解了手指的冰凉和僵硬。钟虞低头喝一口,喉咙立刻感到滋润,他突然想,蒋绍言就好像这杯温水,六年过去,依旧那么体贴,润物无声。
客厅静下来,钟虞抬眼,落地玻璃外弥漫着沉郁的夜。蒋绍言把水递给他之后就同他擦身而过上了楼,似乎是想把空间单独留给他。
直到钟虞喝完那杯水,眼睛不再那么红,情绪也完全平复,蒋绍言才又从楼上下来,手中多一本厚重的东西。
钟虞定睛看去,似乎是本相册。
蒋绍言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这里面是兜兜从小到大拍的照片,我想你可能会想要看看。
钟虞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淡然甚至有些冷漠的表情,看了蒋绍言两秒:“谢谢。
蒋绍言把相册递过去,用眼神示意他自便。
钟虞接过相册,随后犹豫了一下。客厅里有一张长沙发,旁边还有个单人沙发,然而单人沙发是主人位,非邀请不入座,所以钟虞思索之下坐在了长沙发靠单人沙发的那一头。
坐下之后他便开始翻相册,从第一页的第一张开始,那时蒋兜兜应该刚出生,胖乎乎的身子裹在包被里,嘴里裹着手指,一脸的懵懂可爱。
蒋绍言站在旁边适时添加注解:“这张是满月。
钟虞听到了,抬头朝他看,蒋绍言便顺势坐下,没坐那张单人沙发,而是也坐在长沙发上,不过同钟虞还隔一定距离,能看到相册,同时不会叫钟虞感到不自在。
蒋绍言时机、分寸都拿捏得刚好,钟虞果然没有表现出不适,继续低头翻相册。
蒋绍言一起看但其实注意力更多在看相册的那人身上他并非每张都说话只有当钟虞视线停留得长了才会开口简单介绍拍照的背景把更多时间留给钟虞自己。
钟虞一页一页地翻一张一张地看翻到中间某页是蒋兜兜趴在鱼池边的一张背影距离有些远像是抓拍他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蒋绍言倾身过去看清那张照似乎想起什么趣事未语就先笑了。笑声低沉磁性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勾人钟虞的心莫名一动抬头就看到了蒋绍言英俊带笑的脸。
位置对调这回看相片的人换成蒋绍言
重逢之后钟虞第一次这样近距离面对蒋绍言淡黄的光线覆在蒋绍言脸上还是那么英俊眉眼深邃时间似乎在蒋绍言身上留下了痕迹又似乎没有。
蒋绍言的一切都叫他觉得熟悉熟悉的模样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不同的大概就是更加内敛沉稳的气质强势有压迫感的气场以及有时看过来的深邃却叫人难以捉摸的眼神。
理智是抗拒的但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就好比现在蒋绍言倾身靠过来早已超过了钟虞定义的安全距离脑中警铃大作然而身体却渴望靠近近一点再近一点尤其在这个情绪起伏的夜晚他似乎格外渴望蒋绍言的安抚。
他想或许因为以前有太多孤独无助的时刻都是蒋绍言陪伴在他身边所以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也可以叫上.瘾性依赖。
既然是瘾那就该戒掉。
钟虞收回了投在蒋绍言身上的视线不动神色地将身体往后同他拉开了距离。
蒋绍言何许人一下便察觉眸色顿时一沉然而脸上笑容不减仿佛无事发生他直起身嘴角含笑地跟钟虞讲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原来有一次蒋兜兜跟蒋绍言闹脾气玩离家出走自己气夯夯跑到楼下东张西望一番最后也没敢走远就在小区里逛了一圈逗了邻居家的狗趴在水池边看了一会儿小鱼又蹲在地上把蚂蚁的窝搅乱最后在太阳下山前不情不愿自己回来了。
这张照片就是蒋绍言跟在他后面偷拍的。
“离家出走?”钟虞失笑“他那时多大?”
蒋绍言回忆:“四岁多点就是去年秋天的事你看池塘旁边的树叶都变黄了。”
“为了什么呢?”钟虞又问他实在好奇。
蒋绍言继续回忆这回真是有些记不清了小崽子脾气大被蒋西北惯得无法无天有段时间三天两头跟他闹:“大约我没给他买玩具吧他在你面前乖其实脾气大得很。”
钟虞也发现了,不由莞尔,继续往后翻,翻着翻着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停下看蒋绍言。
还在想是否该问,蒋绍言似乎看穿他,先一步说:“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钟虞同他对视,思量之下还是决定问出来:“兜兜说他看过一张我的照片……
刚才在房间,蒋兜兜把想问的都问了,钟虞毫无保留全告诉了他,同时钟虞也问出心里一直奇怪的问题,他问蒋兜兜为什么在那天宴会上会突然跑来抱住他。
“你是怎么认出我?
蒋兜兜喃喃跟他说,因为一张照片。
钟虞还想再问,蒋兜兜已经闭上了眼睛,心里的疙瘩解开,又痛快哭了一场,蒋兜兜疲惫至极,跟钟虞说话都是闭着眼的,渐渐就没了声,睡着了。
钟虞想,如果有照片也只能是从蒋绍言这里看到的,不如问蒋绍言。
蒋绍言听完难得沉默了一会儿:“的确有这么一张照片。
钟虞随即便想森*晚*整*理问什么照片,他不记得自己给过蒋绍言照片,蒋绍言仿佛再一次看透他,漆黑的眼眸看过来,直接又坦荡地说:“但这照片是我十分重要的私人物品,恕我并不想展示,希望你能理解。
钟虞的神经被“十分重要四个字挑动,抿着唇同他对视了片刻:“好。
相册厚厚的一本,钟虞看得仔细,花了不少时间,快看完的时候蒋绍言突然起身,钟虞看得专心并没注意,之后听动静才意识到蒋绍言是去了厨房。
他转身看去,正看到蒋绍言站在料理台前,背影高大,尤其那双平直的肩膀看起来尤为宽阔。他身前系着围裙,正低头在案板上切菜。很快,抽油烟机响了起来,接着是热油下锅炒菜的声音。不多时,香味便飘了出来。
钟虞收回视线继续看相册的最后两页,同时也觉得有点饿,一只手按在了上腹。他晚饭没吃就赶过来,跟蒋兜兜说了那么久话,情绪激动的时候感觉不到,现在平静下来,是真觉得有点饿,饿得有些难受了。
相册看完,钟虞合上,有些不舍地轻轻摩挲封面,之后就搁在茶几上,起身也站起来。
刚好蒋绍言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见状说道:“看完了?你先等等,我再煮个面,很快就好。
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仿佛钟虞根本不是第一次登门,两人不是时隔六年再见半生半熟,而是钟虞合该就要在这儿吃饭,在他蒋绍言的地盘吃他蒋绍言做的饭,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说完,蒋绍言即转身走回厨房,速度很快,钟虞连句话都来不及说。
原地站了半晌,钟虞想算了,蒋绍言做都做了。
但其实以钟
大律师的个性要真不想吃拿枪逼他都不见得会松口更不会考虑情面这种东西。
钟虞还站在原地视线也没从蒋绍言身上收回来因为他注意到蒋绍言身上的围裙图案是只黄色鸭子跟他脚下的拖鞋一样。
回想刚才在蒋兜兜卧室小孩儿的拖鞋也是一模一样的图案一只嘴巴扁扁的黄色矮脚鸭。
照钟虞往常冷淡的性格是绝不会觉得这鸭子可爱的走在大街上路过也不会浪费时间看一眼。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带来的荷尔蒙改变在他怀着蒋兜兜那段时间竟然疯狂觉得这鸭子特别可爱。
有次跟蒋绍言出去吃饭路过一家盲盒店他不过在经过橱窗时多扭了两次头蒋绍言就给他买了一个回来之后更无数次用这个理由诱惑他出门每次都说:“总在家闷着也不好走吧我带你去抓小鸭子。”
那阵子流行收集盲盒而那套盲盒一共12只不同造型的鸭子。钟虞有强迫症一旦开始就想集齐全套所以一次次被蒋绍言忽悠出门。
但直到最后他离开好像一套还没有集全总是差了最后那一只。
从厨房传出的声音将钟虞从过去的画面中拉回他听蒋绍言问他:“还是吃煎蛋?”
钟虞愣了愣“啊”一声嘴唇微微张着那张淡漠干练的脸上难得出现茫然的表情。
蒋绍言从厨房探身见状笑笑语气十分温和地又问一遍:“还是吃双面煎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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