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昀坐在马车上,脑海中还在回味姜奕安方才那句话。
她说等着他……
李长昀摩挲着自己的小指,虽然离姜奕安触碰这里时已过去许久了,但他总感觉还有些发麻。
李长昀闭了闭目,回到道观的心情从未这般迫切过。
可他刚回到道观,就有些不适应了。
他的那只狼,雪松,一如既往兴奋地冲向他,欢快地跳来跳去迎接他……
李长昀像往常一般沐浴、念经,回到自己的房中,直直地躺在冷硬的床榻上,双手交叠在腹部,睁着眸子望着平棊,头痛愈来愈烈,睡意却无影无踪。
他还记得,听松院的床榻如今是多么柔软舒适,气息是多么清新淡雅,能让他不再头痛,一夜安眠。
以前头痛的漫漫长夜于他而言,已成了习惯,可如今,竟有那么几分难熬的感觉。
李长昀紧紧闭目,又回到了被关在清平宫的那几年,四周的铜墙铁壁似是要将他吞没,冬日冷得像冰窖刺骨,夏日热得像火在烧灼。
他只能紧咬牙关抗住,一如往昔。
……
姜奕安一直在仁国公府住着。
姐姐一开始还问过,姜奕安十分坦然道:“王爷他回道观修道了。”
姜奕宛心里很不是滋味,翠嬷嬷也明里暗里贬过李长昀好几次,姜奕安却觉得这样各过各的极好,忍不住开始规划改造听松院的计划,第二日回了一趟宸王府,请教张瞻改造院子之事,张瞻直接按照姜奕安的想法画了图纸,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份差事,还提出了些颇有建树的意见。
姜奕安大喜,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知音,见张瞻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与喜悦,便放心将此事交给了他。
张瞻摩拳擦掌,笑眯眯道:“王妃先回娘家住上几日,待老奴将院子改好,便派人去请王妃回来。”
这正合姜奕安之意,她回仁国公府住了三日,一如婚前快活自由,四月二十九那日收到了李长昀的消息,说五月初一不回来了。
这更合姜奕安之意了,她迫不及待向李怀茵送了帖子,李怀茵直接收拾行囊来了仁国公府,下了马车便直接和姜奕安紧紧抱在一起。
二人在姜奕安房中说着悄悄话。
姜奕安眼中的李长昀全是优点:“九皇叔脾气好,有耐心,从来不管我,而且他说以后在道观住着,不常回来,宸王府由着我重新改建,等改建好了我第一个请你去玩。”
“你这日子和婚前完全没区别呀!”李怀茵听着满脸艳羡,道,“我以前还觉得九皇叔做夫君很恐怖,没想到有这些好处,你说我往哪里磕能找一个修道的夫君?”
“九皇叔有没有道友,能与我结识一下?”
姜奕安忍不住大笑。
李怀茵神神秘秘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道:“你还记得我陪你去书肆见九皇叔那次吗?”
姜奕安点头:“怎么了?”
“这本书就是我当时淘到的好话本!”李怀茵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姜奕安的手心,道,“送你了,你可谨记,得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看。”
姜奕安一看话本封面,写着《幽魂情史》,道:“不就是咱们看的寻常话本子吗?”
“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李怀茵将话本拿过来,塞进了姜奕安的箱笼最底下,道,“等你看了就明白了。”
姜奕安将信将疑地点头,又把她那本《前朝公主风流情史》取了出来,和李怀茵交换。
李怀茵一看名字,便如获至宝般塞进了怀中,二人又商量着和李怀茵的表姐许少沅明日去逛绸缎庄和裁缝铺裁夏衣。
李怀茵的表姐许少沅出身温嘉长公主府,两年前与前夫和离,如今自己独居一府养了几个小倌倌,日子好不快活,也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和姜奕安很玩得来。
傍晚,三人一起去了望月楼用晚膳,许少沅对姜奕安的婚后生活万分感兴趣,缠着她问个不停。
姜奕安将李长昀夸得像朵花,许少沅也是艳羡不已:“若是我那前夫也能与宸王一般对我不加约束,那我也不必与他和离了。”
姜奕安笑个不停:“可少沅姐姐现在的日子不比和离前幸福多了?”
她那前夫读书不行、武艺也差,没本事还脾气大,二人时常闹得鸡飞狗跳,许少沅与他和离后才算过上了好日子。
“那是自然,活一世自然要活得豁达。”许少沅笑得爽朗,神神秘秘道,“等端午后,我寻个日子带你们开开眼。”
李怀茵冲着姜奕安不停眨眼,姜奕安立刻会意。
她可从没见过小倌倌呢,听说那些小倌倌们不仅容色绝艳,而且柔情似水、善解人意……
姜奕安登时生出几分期待来。
此时,刚出宫的李长昀坐着马车缓缓来到宸王府门口,张瞻几乎立刻便迎了出来,瞧见撩开马车帘的李长昀,惊讶地行礼道:“殿下今夜要住在王府吗?”
李长昀方才进宫给小皇帝教授课业,小皇帝忍不住问他与姜奕安相处的如何,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这几日除了入宫授课,便是在道观修行,日子一如婚前那般规律,但却枯燥。
成婚这事就像沙漠行者经过的一片绿洲,穿行过去,又是一片苍茫大漠,了无生机……
而且,这几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如往昔噩梦缠身、头痛欲裂,再也找不回在听松院床榻入眠的感觉了……
今日小皇帝这么一提,他便鬼使神差地特意路过府上……
李长昀却并未下车,只道:“王妃在做什么?”
张瞻有些迟疑,神色颇为尴尬道:“这几日听松院在修缮,王妃都在仁国公府住着,尚未归来。”
李长昀这才想起来,姜奕安似是提过要修缮听松院之事,他也同意了。
“唔……”李长昀淡淡地应了一声,“本王这便出城,不必打扰王妃了。”
马车帘立刻放下,李长昀坐了回去,感觉头又有些痛了,手支起额头闭目养神,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很想躺在听松院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好好睡一觉。
待回到道观之后,李长昀吩咐春雷在自己那冷硬的床榻上多铺两层被褥。
春雷虽然惊讶,但也照做了,陈云鹤在一旁啧啧称奇:“之前同你说过多次,你那床榻太硬,睡起来不舒服,你非说修行之人须得‘布衾冷似铁’,如今怎的改性了?”
李长昀板着脸道:“你若很闲,那便同我一起去抄经。”
陈云鹤说了一句“嘴硬”,便不再理他,自去饮酒了。
待抄完经又沐浴过后,李长昀躺在了铺了三层被褥的床榻上,本以为能好受许多,但头痛却依然没有任何缓解,反而因连续几日未能睡好,更加重了。
李长昀突然感觉有些烦躁……
清平宫的那六年,让他习惯了头痛,习惯了少眠,可如今怎变得如此令人难以忍受?
李长昀无法,只得闭目念经强迫自己入睡,只是好不容易入睡,梦境之中又是清平宫的囚笼,和舅祖父那张因毒药而痛苦抽搐的脸。
“长昀,复仇……你要复仇……”
……
时间一晃,便到了五月初四。
明日便是端午,张瞻亲自来到仁国公府,说是听松院已修整完毕,请姜奕安回府。
姜奕安向姐姐告别,带着昨日和姐姐在府中准备的五色丝线和修成剑形的菖蒲叶,回了宸王府。
张瞻乐呵呵地差人将备好的菖蒲叶和五色线分发给了宸王府的下人,姜奕安则随着他进了听松院,险些认不出来了。
南北两侧院墙边上,从南至北搭了四层花架,分别种了栀子、茉莉、芍药和韭兰,院墙边上几棵雪松仍在,只是多出了一个秋千。
进了房中,屋中陈设也丰富了许多,屏风后安置了个贵妃榻,这样若是李长昀不在时,拂冬就能如在泥融院时一般陪着她睡觉了,妆台换了个更大些的,方便她梳妆打扮,更重要的是,拔步床也宽敞了一倍不止,还按照姜奕安的意思,在里侧安了暗格箱笼。
姜奕安十分惊喜,对张瞻谢了又谢,道:“这是不是花费太过了,不如还是用我自己的嫁妆吧……”
“王妃放心,这些花卉是老奴找宫中内务府花房的熟人弄来的,秋千和家具也是府中自己的匠人打的,没花几个银子。”张瞻急忙摆手,“王妃若是给老奴嫁妆,那宸王府可真是没脸面了。”
姜奕安便不再坚持,再三谢过后,又问道:“明日端午,王爷会回来吗?”
“明日宫中有端午宴,王爷明日午后会回府,同王妃一同进宫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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