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娆,此去县试所耗时日颇久,恐怕等你及笄之时我来不及赶回来,特意提前给你订做了一支镯子……”
“青娆,你可愿嫁我为妇,我定不负你!”
“青娆,我心悦于你……”
少年人意气风发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看清她面容那一瞬,眉目熠熠如星河,唇角挑起欣喜的弧度,盈满雄浑壮志,势要金榜题名加身,如仙美眷在怀。
下一瞬,吴妈妈乐呵的声音响起:“要将碧荷许给齐诚家的哥儿,日前已经去官府销了碧荷的籍了……”
一幕幕往事如万千层梦魇缠绕着她,倏尔间电闪雷鸣,春末的最后一场大雨以滂沱之势在猝不及防间瓢泼落下,无情地冲洗这世间无数不甘与怨愤。
青娆脸色苍白,意识间或清醒,视线中瞥见簇拥在她床头的家人焦急的脸庞,却是迷蒙看不清晰,只觉一股恨意弥漫在心头——多少时日的青睐与筹谋,眨眼间竟是功亏一篑。
喉头涌上猩甜,气急攻心之际,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刻,她苦笑着想,或许她劝四姑娘的话,太稚嫩太懵懂,恨一个人,也是这样的折磨。
……
再醒来时,屋子里暗沉沉的,她稍微动了动,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什么都无法思考。
崔氏听见动静,端着药进来,见她醒了,眼圈更红一层。
“娘……”她的声音听着这样软弱无力。
崔氏见她这样,原本三分的恨铁不成钢也转成了心疼,忙揽了她,端了药,一口一口亲自喂她喝。
青娆只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孩童,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娘,撒娇道:“娘,好苦。”
崔氏不理睬她,盯着她皱巴着小脸喝完了这碗又浓又苦的汤药,才从一边的碟子里拿了颗桂花糖塞进她嘴里,摸摸她的头发,难得的温柔:“二娘乖,先苦后甜。”
青娆本还忍着,一听这话,眼底又泛起了泪花。
“娘,我不该不听您的,擅自和齐和书往来。”青娆的泪珠一颗颗如断线落下,顷刻间便湿了满面。
她只晓得挑前程,挑相貌,挑人品,又哄得齐和书一心向着她。可却忘了,齐和书在他家里并不当家,衣食住行,皆要向爹娘伸手。娶妻大事,也不是他一力强求就真能如他所愿。
这事被两家瞒得风雨不透,直到要办喜宴了才被吴妈妈不小心抖落出来,在此期间,齐和书并未给她递过半句话,惹出半点乱子。可见,他没能争过袁氏,或者是,没能争过当家人齐诚。
这种丑闻,两家不提,她本也该打落牙齿和血吞,可偏生没能在四姑娘和吴妈妈面前忍住……
她心里涌上无尽的后悔:此事一出,她又被大动干戈地从四姑娘眼前挪回了家里修养,恐怕府里眼下上上下下都在议论她吧。她真是没用,不仅没能帮家人争取到脱籍的荣耀,还害他们陪她一起丢脸……
崔氏见她这般说,拢了眉头,正要说甚么,却听外头有人低声骂骂咧咧地进了院儿:“杀千刀的小娼.妇,仗着给夫人管库房就尾巴翘上天,还不是被姑奶奶揍得哭爹喊娘……”
青娆的泪意一哽。
崔氏也愣住了,接着沉了脸,眼皮直跳地看着青玉骂了一通后蹑手蹑脚地掀了帘子进来。
瞧见她娘和她泪眼朦胧的妹妹,青玉顿住脚,十分自然地转身准备往外走。
崔氏却青筋直跳地将她揪了回来,青玉哇哇乱叫起来,崔氏还当是她故意作怪,冷了脸要训斥,在灯下掀开了袖子却瞧见里头青青紫紫的一片。
青娆吓了一跳:“这是怎的了?”
崔氏也横了她一眼,颇有些刑讯逼供的意味。
青玉脖子一缩,愤愤不平地道:“碧荷那贱人,平素里和你与彤雯走得那样近,连彤雯都晓得你和齐和书的事儿,她能不知道?不过是仗着夫人不知内情,顺水推舟地将袁氏指桃为李的腌臜事儿认了下来,若不是心虚,她娘那种长舌妇,得了这样风光的亲事,能瞒到今日?”
青娆默了默。
碧荷时常来寻她们二人说话,有一回,齐和书来给她送书,碧荷也是瞧见了的。这事儿,的确是无从抵赖的。
崔氏面色稍霁,又睨她一眼:“光打碧荷有什么用,负了你妹妹的人还好好的,等着娶新娘子呢。”
闻言,刚刚为姐姐寻了恰当理由的青娆大为震惊。
她娘言下之意,打碧荷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打了齐和书,才能真正出气?
青玉就哼哼了一声:“这事儿娘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有你大女婿呢。等那姓齐的出门,就让郑安套了麻袋将他揍一顿。”到底是过了县试的读书人,明着打有进县衙的风险,偷偷套麻袋打一顿问题倒是不大。
崔氏微微有些赞赏地颔首,摸了摸幼女的额头,见不再发热了,起身道:“在这儿好生照顾你妹妹,娘去老夫人牌位前面拜一拜去。”
她可是从前服侍过老夫人的人,从前老夫人在的时候,大夫人常和她呛声,可人走了,大夫人反倒不敢动她屋里的老人——一个孝字,便足够压得住她的气焰。
袁氏和碧荷以为背靠大夫人,就能肆意欺负辜负她的女儿,这算盘可就打错了。
青娆眼里的泪意彻底消散了。
她看着志气昂扬离去的娘亲,又看看暴力的长姐,艰涩地问:“……爹呢?”
青玉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嘿嘿一笑:“爹为你的事一夜(染)白了头,在书房向大老爷请罪呢。”
青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是展颜。
她晕得不是时候,原以为带累了全家的名声,可爹爹、娘亲、长姐,个个都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用了情面(气力)帮她力挽狂澜,相信过了今夜,府里的风言风语,便会调转个头儿,转而攻击起碧荷一家来。
“傻不傻,你打了她,她也打了你,白白弄出一身伤来……”
“这你就错了。你姐姐我可是一把子好力气,别以为我干着守藏书阁的差事就是娇娇弱弱的女郎,碧荷的伤比我重多了,没两天别想下床……嘶!你这什么药,这么大劲儿?”
青娆抿唇一笑,替她在灯下细细地上了药,忽而抱住姐姐的腰身,低声哽咽道:“……谢谢长姐。”
正是因有这样的家人,她才愿意经年的算计,只为给全家人谋一个再不会被主家倾轧欺辱的良籍。
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心里叹息一声,感动之余,顿生对来日茫茫之情。
*
碧荷挨了这一顿打,她娘高妈妈气得当即就想找大夫人告状,却被碧荷哭着拦下了。
本来庄青娆在四姑娘对账时,听了这消息晕了,她便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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