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露将厚厚的棉被铺在稻草上,又用油布仔细封住窗缝。寒风虽仍不绝,却因这些简单的物件而减了几分刺骨的凛冽。
兰沅卿裹在棉被里,脸上渐渐多了一抹暖色。她低头咬着干粮,每一口都咀嚼得很认真,瞧着格外珍惜这一点难得的温暖。
“青露,”她忽然抬头轻声问道,“等回了院子,你还能做栗子糖给我吃吗?”
青露一愣,旋即轻轻笑道:“当然能,奴婢一定做姑娘最喜欢的甜口儿。”
兰沅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点点头,重新靠回青露怀中。她闭上眼睛,小脸埋在青露的怀里,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寒冷的一夜。
外头风声呼啸传着,屋内的主仆二人渐渐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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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天地间一片洁白。
大雪如羽,缓缓飘落,覆盖了战场上的每一寸土地,风从天边呼啸而过,卷起千堆雪,仿佛天地间的悲鸣,诉说着无尽凄凉。
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役,战士们身披血色铠甲,他们筋疲力尽,倒卧在雪地之上,雪花轻覆其身。战场之上,破旗如悲,孤影错落。
天空阴沉如铅,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连绵不绝的雪似是自天际倾泻而下,没有尽头。
巩末城内,冬日的风卷起阵阵寒意,穿透了主将军帐的沉重帐幕。
帐中瞧着简陋,却布置得井井有条,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榻边,他的身子骨显得硬朗,眉头紧蹙,神色满是担忧。
这便是老镇北侯,他去岁以年迈身子不济为由,上书皇帝,将爵位传给了独子。
他带着妻子去南境游玩了不到半年,便听闻漠北战事又起,北狄人竟和匈真人结了盟。
北狄人全民皆兵,打起仗来格外彪悍。那匈真人素以游牧闻名,族中骑兵都是百里挑一的骁勇猛将,覃家军纵有五万铁骑,到底寡不敌众。
心头念着儿孙,他便带着妻子急吼吼的往漠北赶。
不曾想方才到这里,便听到前方战事紧张,儿子和长孙重伤的消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听到消息时险些吓了他半条命去。
他望着眼前气息奄奄的儿子,心疼道:“你才接过爵位不到一年,怎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床榻上那位中年男子浑身裹着金创药,面色苍白,唇边不断念叨:“泽儿,泽儿……”
老侯爷知道儿子心中惦记着长孙,可如今伤成了这样,下床都成问题,哪里能去看望别人。
他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温声道:“泽儿伤势没你重,你自己先养好伤,这段时间,为父替你主持军务。”
说罢,他缓缓起身,步出营帐。
越过一个个素白的帐篷,大雪纷飞弥漫,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迈步踏进了伤者休息的营帐走去。
榻上躺着的都是受了重伤的将士,见了来人,登时便要起身行礼,但都被老人轻轻摁住制止。
老侯爷中气十足,他抬目看着诸位将士,高声道:“此战险胜,多亏了诸位,覃某在此谢过。”
“您这是什么话,我们跟着侯爷征战沙场,是为保家卫国。”一个受了重伤的中年士兵在医者搀扶下站起身,他铮铮道:“家国有难,我等铁骨男儿,便是战死沙场也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其他十数名将士也不顾身上的伤口,跟着抬手举誓,铿锵有力,震人心魄。
这些年轻将士都是覃家军的得力将领。
覃家军是圣祖亲赐给覃氏一族的亲兵,百年来在漠北奋战守卫边疆,代代相传,都是忠心耿耿铁血铮铮的英雄男儿。
老侯爷浑浊的眼珠闪着泪光,这些年轻将士们的父辈祖辈,都曾跟着他上战场厮杀,都是相知相惜的过命之交。
他深深鞠了一躬,声线颤抖道:“诸位心意覃某已明,请诸位好好将养,北境还需要你们!”
将士们闻言更是热血沸腾,连连应好。
这些医者大多是江南人士,何曾见过这样恢弘气势,他们都被惊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由涌现出无限钦佩。
出了营帐,老侯爷静默沉思站立许久,忽而侧身对着身边小厮问道:“李贤弟现在何处?”
“算着时辰,李老爷应当正在东帐中歇息。”小厮回道。
“去趟东营。”老侯爷道。
老侯爷口中的这位“李贤弟”,便是兰沅念的外祖父,如今皇商李氏的掌门人李老爷了。
他年轻时曾和老侯爷一同上过战场厮杀,也算得上是过命之交,后来虽因伤荣休,但铁血未褪,回江南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后,是年年都要带着物资和医者来漠北看望老友的。
他晨时带着医者安顿了百来位伤者,如今正在军中为他安置的营帐内稍作歇息。
既然是挚交,老侯爷也没拘于礼数,他吩咐小厮在外头守着,抬开帘帐便踏了进去。
见了来人,李老爷也没立马搭理,只从容沏着茶。
老侯爷上前坐在李老爷对面,开口问道:“你往日都不会冬日来漠北,怎的今岁来了?”
“从胡商那里探了消息,听说匈真族在召集兵马多有异动,我怕漠北出事,便先带着人来了。”既是大渊首富,李老爷手里攥着举国各个城镇的酒楼庄子,收集起信息来倒很是方便。
“倒是来得及时,真是多亏了你。”老侯爷接过李老爷递来的茶水,状似浑不在意道:“朝廷有意扣粮,不知是否起了打压之心。”
“你既看得明白,我也要提醒提醒你。”李老爷淡淡道,“听闻侯夫人近来去了南诏?覃兄应该明白去岁云氏出事的真相了罢。”
侯夫人,自然也就是老侯爷的儿媳云氏。
南诏云氏,世代镇守南境。
若非去岁,云氏男儿遭“奸人”背弃,尽数命丧沙场……如今尚存的百年世家里头,还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呢。
“如今前方战事焦急,皇帝还想着这些权谋不轨之事。”老侯爷失望的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才上位,总想着制衡之术。”
“覃兄放心,只要有我一日在,我便会为战士们备着补给。”李老爷坚定补充道,“散尽家财也无畏。”
闻言,老侯爷站起身,郑重向李老爷行了礼,道:“那拙兄便替漠北五万将士和三万百姓谢过贤弟了。”
李老爷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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