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玩闹了一路，直到夜色彻底笼罩，才不舍地往府中赶。
一路上，覃淮牵着兰沅卿的小手，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讲着街上的见闻，不时转头看看她有没有听。
兰沅卿虽然有些疲惫，但心里暖洋洋的，时不时点点头，偶尔还低声附和两句。
可是，刚踏入府门，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尽，就听见一声低沉又不怒自威的嗓音从堂屋传来：“你们两个，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覃淮脚步一顿，兰沅卿也僵了一下。两人抬头，就看到李老爷正站在堂屋中央，眉头紧皱，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
“外祖父……”兰沅卿小声唤了一句，往后缩了缩，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到覃淮身后。
完蛋了……
覃淮却丝毫不怵，反而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挡在兰沅卿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李阿爷，您怎么还没睡啊？咱们沅沅可累坏了呢，您别吓着她。”
“别和我油嘴滑舌！”
李老爷冷哼一声，瞪了覃淮一眼，“堂堂侯府公子，整日带着沅沅在外头瞎跑，像什么样子？”
别回头老友再看到自家孙子，竟发现被养成了个纨绔子弟样。
那他也不就罪大恶极了么？
覃淮挠了挠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有什么，沅沅她还小，总得多见见外面的热闹才好。”
李老爷眉头一挑，眼神锐利了几分：“你倒会替她开脱！外头热闹，你就不怕惹出什么事来？若有个万一，你担得起吗？”
覃淮见老爷子动了真怒，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却也没有退缩，语气难得多了几分认真：“李阿爷，您放心，沅沅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他的身手虽不算多么好，却也是阿耶阿兄亲自教导，保一个小糯米团自然是绰绰有余。
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不少暗卫，哪里就这能出了事？
不过李阿爷想必也是担心他们，也没什么别的不好的意思。
他顿了顿，转头看了眼还躲在身后的兰沅卿，眼神柔和了下来：“她喜欢看河灯，我便陪她去。她喜欢梅花糕，我就亲自给她做。沅沅该过得开心，不该总关在这院子里。”
这话倒是说得掷地有声，李老爷原本皱起的眉头缓了缓。
他看了覃淮片刻，目光又落在兰沅卿身上，见她紧紧拽着覃淮的衣角，神色里带着些许依赖，终究是叹了口气。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规矩还是规矩。”
李老爷语气稍稍放软，却依旧带着几分威严，“淮哥儿，你身为侯府公子，凡事该有分寸。还有沅沅，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能纵着她胡来。”
覃淮点了点头，认真地应道：“阿爷教训得是，往后我会注意分寸。”
话音刚落，兰沅卿忍不住轻轻扯了扯覃淮的袖子，怯生生地看向李老爷：“外祖父，淮哥哥对沅卿很好，沅卿也没有胡闹……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老爷听了这话，目光缓缓落在兰沅卿身上，眼里透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一口气，语气稍缓了些：“沅沅啊，外祖父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怕你年纪小，学不好将来该学的东西。”
“你现在是李家的姑娘，将来你阿耶回了京，你更是兰家的姑娘，规矩礼仪、女工女红，这些都要学会才是。”
李老爷本不是迂腐之人，可奈何世俗如此，他既无翻天覆海之力，能保证外孙女一辈子都不会被这些东西烦忧。
那便也要让她渐渐学起来，总不能落了别人后头才是。
兰沅卿听到“兰家女”几个字，低下头，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句：“沅沅知道了。”
想来无非就是如原先一样晨昏定省的学书绣花。
真是无聊啊。
还好今日跟着淮哥哥出去玩了一趟，不然想来是再也玩不了了。
覃淮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他向来最见不得兰沅卿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思索片刻，他突然插嘴道：“阿爷，既然要教这些东西，不如也给我找个先生吧。”
李老爷一怔：“给你找先生？”
他倒也不是没考虑过给覃淮找先生。
但就他那么些日子观察来看，覃淮显然是不大需要先生的。
一则是他早已启蒙，更是师承大家，古籍经略早有建树，二则是镇北侯府家学渊源极深，覃淮此行，身边也是带了几个先生，自然也不差他去寻别人教导，三则……
三则是他觉着覃淮早慧，眼下已经是文武双全，怕也是懒得去同他寻得这些人打太极罢。
“对啊！”
覃淮点点头，笑得满脸正气，“我也要学算账、礼仪、武艺，总不能只让沅沅一个人学吧。咱们互相监督，您也不怕咱们偷懒！”
兰沅卿听得微微抬头，怔怔地看着覃淮，眼里带着一丝意外和几分感动。
李老爷闻言，定定看着覃淮，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年纪虽大，却并非不通世事，自然看得出覃淮这些话的用意。只是这孩子年纪尚轻，却能想得如此周到，倒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互相监督？”他轻哼一声，故作严肃，“你倒是会找借口陪着沅沅玩。可礼仪、书算、女红这些，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男儿家去学这些做什么，这不是胡扯吗？
覃淮见他语气虽严厉，眼神却已松动，便趁机进一步说道：“阿爷，您也知道，我平日里最有毅力了。您放心，我一定学得比她还认真。”
他说着，还拍了拍胸膛，露出一副笃定的模样。
兰沅卿站在旁边，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她早就习惯了在这些“规矩”里小心翼翼地生存，从未想过有人会主动愿意陪着她一起面对。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覃淮，眼里多了几分不曾显露过的暖意。
李老爷看着他们两个，一个一脸天真，却分明藏着几分少年心机；另一个低垂着头，却分明透出不少的依赖。
他叹了口气，终是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愿意学就一起学去吧。”
就是别到时候带着人逃课又上墙掀瓦的，他年纪渐大了，还真是管不住这位公子哥。
覃淮闻言，眉眼间满是笑意：“阿爷，您等着看好了。我一定不会偷懒！”
覃淮得了允诺，心中满是得意，回头看向兰沅卿，眼中满是安抚的笑意，像在说：“放心，有我在呢。”
兰沅卿低垂的眉眼微微抬起，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应道：“淮哥哥，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低而轻，透着几分软糯，却让覃淮愣了一下。
他平日最是听惯了她怯生生的“淮哥哥”，可今日的谢意，似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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