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远处传来车马声,马蹄踏雪,寂静的寒风中透出一丝庄重肃穆。李老爷的车队已至,他一身深青长袍,袖口绣着翠竹的纹样,显得格外温润如玉。
他迈步上前,向覃家人拱手作揖:“还请诸位放心,二郎交于我,自会护他周全。”
老侯爷连声应下,道了句多谢。
他遂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覃淮的肩膀,又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地契,硬塞到覃淮手中:“你祖父私房钱可不多,这些地契拿去傍身。出门在外,万事小心,别叫人骗了去!”
覃淮被这突如其来的厚礼惊得愣住,随即郑重其事地将地契收好,深吸一口气,躬身下跪,对面前三人一一叩首。
“淮儿此去,惟愿祖父、阿耶、兄长安康无恙,待将来定当归来侍奉膝下。”
他又转头看向覃泽,似是为了缓解这沉重的氛围,笑嘻嘻道:“兄长,他日若与云姐姐有了娃娃,可别忘了写信告诉我,让我做一回好小叔,也好抱着小侄女儿去塞外骑大马!”
覃泽闻言,眼眶顿时一红,伸手将覃淮紧紧抱住,嗓音哽咽:“小淮,你一人在外,万事小心。你只记得,家中永远是你的依靠。”
这番话将几位铮铮男儿的情绪彻底点燃,镇北侯红着眼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终是哽咽无言。
老侯爷站在一旁,眼中虽带着不舍,却强自镇定,叮嘱道:“二郎,你李阿爷可教你武艺,他身边也有许多博学之人,学问上的事多多请教,莫负了这趟江南之行。”
车马声渐近,李老爷上前扶住覃淮,笑着说道:“二公子,这一路风雪虽急,倒是正好让你体会江南与北境的不同。”
他这话说的委婉,可众人也晓得,离别的时候到了。
北境的天气向来怪得很,若出发晚了,没得遇到暴雪天气,山路只会更加凶险。
再耽误不得了。
覃淮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覃府众人作揖:“淮儿去了。”他声音虽带一丝颤抖,却仍然铿锵有力。
镇北侯强撑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老侯爷按住肩膀:“够了,孩子总有一天要远行的,莫让他走得心中挂念。”他说完,眸光微微一闪,似将所有情绪都藏入心底。
雪落如织,车队缓缓驶离。覃淮坐在马车内,轻掀帘幕,望着家门口那三道挺拔却微微佝偻的身影,咬紧了牙关。
直至雪幕中再也看不见家人身影,他方才低声喃喃:“祖父、阿耶、阿兄,我定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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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近几日气温愈来愈低,夜里纵有棉被傍身,也是越来越难捱。又过了半旬,青露满目担忧的看着被吃的所剩无几的干粮,开始忧心起接下来的日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李宅的人是存心想饿死她们主仆二人。
正想着,柴房门外传来几道脚步声。
房门被打开,青露被光亮刺得睁不开眼。
但眼下她心里头暗道不好,眼下不到卯时,她还未来得及收拾那日芷儿塞进来的被褥什么的。
可不待她反应,一个瞧着力气很大的婆子便上前将她摁住。
几个奴仆鱼贯而入,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妇人缓缓从门外走进来。
她睥着被押着跪在地上的青露,又看了看还在被褥里裹着的兰沅卿,道:“果真是目无尊长,你祖母罚你,你竟不知悔改,还不知道从何处偷来了被褥?”
兰沅卿才睡醒,哪里反应的过来这些,她怔怔地看着面前人,只觉得她和母亲长得有几分相像。
“你那状元出身的父亲便是这般教你的吗?”贵妇人缓步上前,她道:“见了尊长,也不知行礼问安?”
“贵人未曾言及身份,姑娘如何给您请安?!”青露在一旁挣扎着,她可记得这个妇人是那日在饭堂上添油加醋不安好心的赵姨妈。
“我和你主子说话,你个奴才插什么嘴?”赵李氏一记狠戾目光飘来,她怒道:“给我掌嘴!”
那些婆子一个个身强体壮的,没几下便打得青露脸颊通红,嘴角沁出了血。
那些婆子瞧着不像是要停手的,兰沅卿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她连忙起身上前,拉着赵李氏裙摆哀求道:“求您放过青露姐姐吧!”
“如此粗鲁,看来我的好姐姐没教过你怎么行礼?”赵李氏蹲下身和兰沅念平视。
兰沅卿的容貌倒是肖极了她的那位长姐,一双杏眸楚楚可怜,唇瓣微红唇珠微翘,修长的睫毛无辜扑朔,一张小脸生的极俏,瞧着又我见犹怜。
这才多大年岁,如此惺惺作态,的确是将她那位长姐学了个透。
赵李氏对自己的那位长姐可没什么好感。
自小到大,长姐都是家中翘楚,明明两人只差一岁,可长姐算账处事的本领皆先她一头,就连容貌也是更胜于她。
当年长姐嫁去兰府,众人都艳羡她嫁的状元郎是郎才女貌从此夫妇二人琴瑟和鸣。而她却只能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落魄伯爵,被众人耻笑看轻。
后来长姐诞下长子,她却不知为何总难有孕。
好容易在七年前怀上一胎,明明是和长姐同日生产,自己的孩儿生下来便夭折了,而兰沅念却好端端活到现在。
她左思右想,只觉得是兰沅卿克死了她的儿子。
而面对克死自己儿子的兰沅卿,赵李氏心中厌恶更甚。
兰沅卿从前在家中常听母亲提起一位赵姨妈,她观其语气,又见其样貌,登时站起身,她恭敬行了个大礼,乖巧道:“沅沅见过姨母,姨母妆安。”
赵李氏心中更添许多不悦,她未言明身份,兰沅卿一个七岁大的小娃娃竟就这么猜了出来。
“姨母,这被褥原是在那谷草堆里的,我和青露姐姐那日觉得冷,便将谷草拿来堆在身上,谁知竟偶然发现了那床褥子。”兰沅卿嘴里说着青露早早教好的说辞,她担忧的瞥了眼青露,后者向她点了点头。
那便是没说错了。
兰沅卿回过眼神,又低着头自己瞎编道:“沅沅想着,许是外祖母和姨母心疼沅沅,怕沅沅冻着,这才偷偷准备了这床褥子,便拿出来盖着了。”
在长安的兰府里混了几年,这点子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不然怎么能糊弄的过去自家阿母阿耶?
“姨母明鉴,沅沅对您和外祖母只有恭敬啊。”兰沅卿接着道。
赵李氏闻言,冷哼一声道:“倒是伶牙俐齿。”
“来人,把这床褥子扔出去。”赵李氏挥了挥手,一个婆子将那被褥抱着快步走出去,她面容缓和不少,却也没什么作用。
“你双亲不在,我这个做姨母的,也该好好教导教导你才是。”赵李氏语气瘆人,激得兰沅卿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兰沅卿小心翼翼的抬眸,见赵李氏手里竟不知何处厚七分的戒尺,她还未来得及说话,面前人便开了口:“手伸出来。”
“赵姨母,我家姑娘可从未得罪过您。”
青露见赵李氏是当真要下手了,她忍着嘴角痛意,开口道:“我们如今只是借住在李宅,将来待主君官复原职,定然是要回长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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