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楼雅阁中,祁瑾正支着脑袋闭目听曲,为他弹曲的乃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琵琶妙手戚冉冉,一曲《寒鸦戏水》,婉转起伏,时而如碎珠落盘,时而若幽泉咽冰,行至转折之处,暗藏一丝杀伐之音,祁瑾的折扇轻点桌沿,听得入迷。
季临敛了脚步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一句,“王爷,司寇河求见。”
祁瑾没睁眼,挥了挥手。季临正要遣退乐师出去,祁瑾听得琵琶声停,坐起来,折扇敲了敲桌子,“我是叫他回去!”
“不见吗?”
“现在不是见的时候。”
“是。”
司寇河没见到祁瑾,心知自己来得过于鲁莽,策马出了荣华街。
“走了?”
“走了,瞧着有些懊恼。”
“那说明还不是个彻底的蠢货。”
“二公子可是要去北漠了。”
祁瑾摇开折扇,往后一躺,靠在软塌上,“这一去,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咯。”
司寇河原是要来谢过祁瑾的。
那日,祁瑾奉旨入宫,在午门外正遇着秦怀安和司寇河。忽而,天空阴云笼罩,中枢城上似有气涡卷动风云,一时之间,雷云震动,那片雷云下方,正是那澄心殿的位置。
几人都注意到此异象,秦淮安立刻带队,转身往澄心殿方向去。
澄心殿中,只见跃进一头身形巨大的雪狼,周身气雾萦绕,他前爪伏地,喉中发出阵阵低吼,一双绿眸微眯了眯,环视殿中众人,似在搜寻他的目标,瞄准目标后,便一跃而起……
殿中几位文官同宫人惊得跑都忘了跑,木在原地,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护驾!”
福公公才反应过来,尖声叫到,“来人!护驾!!护驾!!这是哪里来的孽……”他话未说完,声音便隐于澄心殿的玉阶上,血点子飞溅,有几滴正落在皇帝脸上。祁兴大惊失色,整个人瘫坐于龙椅之中,那巨狼目光森然,昂首似是审视了他片刻,而后耳朵动了动,调转爪子。
司寇河同祁瑾一并往那澄心殿去,半路上便听得宫人传出,“速召禁卫队!有恶狼殿中杀人!”
“杀的是什么人!”
“福公公和小六子!”那是皇帝的贴身近侍太监福德荣和他的干儿子。
他们赶到殿外,只见一头雪狼破顶而出,跃上长空,站在澄心殿顶上放声长啸。长啸回响,而后雷云散去,那头雪狼似找到了自己要去的方向,跃走了。
那正是偏殿的方向,“那是……”
祁瑾同司寇河对视一眼,“风……”司寇河刚要出口,祁瑾高声打断,“护驾来迟,速去请罪!”
说完,祁瑾望着雪狼跃走的方向,往那偏殿去了。司寇河看着祁瑾的背影,明白过来他的深意,在背后感激地行了礼,立即往那澄心殿去。
秦淮安和司寇河在澄心殿外高呼请罪。
皇帝并未立刻降罪,实在是吵得烦,着人将他们都赶出宫去了。
是夜,司寇若又发起高烧,昏睡不醒,瞧着上次要严重得多,秦昭云和九歌都在栖月阁住下照看。
侍女秉月用热毛巾替她敷膝盖,一边轻轻按摩,一边不忍滴下泪来,大小姐平日在府中那样娇养,如今两腿膝盖处皆是大片青紫,不知她跪得该有多疼。
风渊并不避,仍是定定坐在司寇若床边,守着她。他面色平静,可能不知道自己今日闯下了什么塌天大祸。也可能是随了他的主人,不在乎。
司寇河回府之后,第一时间便来瞧妹妹,心中酸涩,胸中有恨意流动,秦昭云知其苦闷,握了握他的手。很快,他们俩被九歌一同唤至书房,折铁也跟了进去。
听完司寇河说起白日宫外之事,九歌少见地生了气,“百川也太冲动了些,幸好遇上了九王爷。”
司寇河惭愧低头。
秦昭云疑问道,“九王爷一向不理朝政,陛下今日既在澄心殿议事,又怎会召他进宫呢?”
“自然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台阶?”帝王心术,昭云不解。
昭云单纯直率,像一枚未染尘泥的璞玉。
她是秦淮安夫妇老来得女,只此独女,自然千娇百宠,女儿说想要天上月,秦淮安也要搭天梯去够一够。
秦昭云说心仪司寇河,国公府二老便想尽办法促成她与司寇河的婚事。当然,这婚事在护国公秦淮安眼里,也是上上之选。
这京中虽没有护国公府配不上的高门,但无论上嫁下嫁,世家后宅妻妾成群,嫡庶交错,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昭云这样的小羊羔去了,恐怕连骨头渣也不剩。
帝师府在朝堂上是风口浪尖,但权势够大,家中人口简单,帝师宽厚,兄嫂和睦,司寇河也是个正直善良的后生,除了听说有个妹妹刁蛮了些,挑不出别的毛病。
最主要的是,昭云喜欢那小子,非他不可。
进府之后,九歌看她虽然天真,但明事理,底子聪明,一点就透,便时常提点。
“皇帝有意敲打澹宁,却不敢彻底得罪帝师府,他召九王爷进宫,九王爷便会为澹宁求情,顺势放澹宁回家,彰显了天威,又留一线仁慈,当权者,恩威并济。
澹宁定是料到这点,才会只身进宫,她宁可吃些苦头隐忍下来,不愿给皇帝把柄挟制帝师府。
如今你们又是带兵闯宫门,又是澄心殿杀人,将澄心殿捅破了天,是怕帝师府的乱子不够多的,这次,怕还要连累国公大人!”
司寇河这才意识到,今天自己的冲动,给司寇家和妻子母家带来了多大麻烦,国公爷今日不仅未责怪于他,还想办法替他周旋。
“昭云,我……”
秦昭云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嫂嫂,我既嫁进来,我和百川夫妻同心,国公府和帝师府便是一体的,任谁要来找帝师府的麻烦,我国公府只会同仇敌忾,再别说连累的话了。”
她握紧司寇河的手,声音轻柔,语气坚定,这番话像一阵强大有力鼓点在敲在司寇河心里,叫他内心震颤。
同国公府结亲,于帝师府不是上佳之选,司寇河也不是没想过,秦昭云想嫁她或许只是为了给六皇子借势。但那日春光正盛,他在马球场上见她纵马驰骋,好不明媚。她打马而过,一双小鹿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少年心动,是算计也认了。
他反握紧秦昭云的手,感觉比握住紫金灵犀枪还要踏实。
昭云看向九歌,问,“嫂嫂,不知此番,陛下会如何治罪?”
“还好有九王爷提点,如今倒不得不真喊他一声义父了。只要咬死是为了救驾,便只是救驾不力之过,皇帝本意不是逼反,而是制衡,没必要深文周纳[1]。
帝师府同国公府联姻,两家手握平西军、镇北军和京营禁军,帝师大人居庙堂之上,在朝堂,在民间,皆有声望。国公府掌管禁军,又连着六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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