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牢内方侵竹绝杀李解鞍那日之后,仁义庄的人已走了很多。很多人要赶回家过新年,比如百里千,即使方侵竹躺在病床/上,他却连告别也来不及就匆匆赶回了落月城。不过他告诉陆小凤,等过完年不久他就会再回来。
但山庄里仍有许多人。这些人都是些江湖浪子,四海为家,他们反而习惯把仁义庄当成他们的家,每年赏善宴之后在仁义庄过年也成了习俗。
这些人中,以往并不包括陆小凤和花满楼,但是今年他们全都留在了这里。
新年已经过去许久了,方侵竹也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几天,因为葵花宝典的缘故,他又死活赖在床/上,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起来,免得出去遇到什么人,又有一番丢人现眼。医仙的徒弟虽然年幼,但果然了得,方侵竹在她的照料下已经好了很多。
偶尔,方侵竹也会进入系统空间,喝一杯茶,看一本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
有一日,当他从系统空间出来时,发现花满楼担忧地坐在床前。花满楼的神情其实很少有什么变化。有的人冷,整天一个面瘫脸,但自从遇上花满楼,方侵竹才知道,不冷的人,有时候也是一张脸。只有极细微的表情能看出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比如此刻,他发现花满楼的手撑在床单上,握得很紧。
知道方侵竹醒来,他松了口气。
“花满楼,怎么了?”方侵竹问。
花满楼摇了摇头:“有时候你睡过去,总让我觉得你并不在此处,而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方侵竹暗叹花满楼果然感觉敏锐。
“今日春光明媚,朱停给你做的椅子你一次也没有坐过,要不要出去走走?”
窗外果然春光灿烂,一树粉红色的樱花正在怒放,花瓣从打开的窗口飞了进来。方侵竹许久没有出门,对这春光自然有些向往,但想到那些葵花宝典的附加效果,却只好摇了摇头,用被子把脑袋蒙起来:“我还想再睡一会。”
花满楼轻轻拍了拍那块隆/起的被子:“我看你啊,得懒出病来。”他起身道:“我和陆小凤去和李长青辞行,你若不愿意出门,可以稍微下床活动下,过两日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江南了。”
“江南?”方侵竹从被子里冒出头来。
花满楼一笑:“自然是江南,百花楼就在江南。”
听到这话,方侵竹内心顿时雀跃起来。这是要带他一起去百花楼的节奏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满楼道:“你希望去?那就尽快。”
花满楼走后,方侵竹立刻在床/上坐不住了。他看着朱停制作的轮椅,想立刻下床试一试,活动活动。听说坐马车很辛苦,他本来就有病在身,不要被颠散架了才好。此时萤草去配药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朱停的椅子离得有点远,方侵竹根本没办法一个人走过去。他想了想,伸出手指,果然一跳红线不知从哪儿射了出来,栓着的银针“叮”地一声掉在地上。
方侵竹:“……”看样子还得多练习。
他再度伸手,以意使指,那红线缠住椅子,再往回一收,椅子便被拖了过来。
他又用同样的手段把挂在衣架上的衣物拉了过来。那日/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红妆,接着便发脾气似的把红衣服全都扔出去,来个眼不见心不乱。好在是花满楼脾气好,否则别人能把他当疯子。
现在的衣服是花满楼在开封最好的成衣店定制的,一套月华锦衣,配着雪白狐球,衣带上绣着竹叶花纹。刚一见,方侵竹就爱不释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结婚喜袍似的大红色。不过他还是不敢看见,免得自己又控制不住。系统又不讲道理。
方侵竹艰难地还好衣服,移到椅子上。那椅子带着机关,极易操作。方侵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想了想,便坐着椅子向外走去。
他需要一个人去见一见李解鞍。
之所以知道李解鞍还活着,是因为系统提示里他的名字还亮着,血条还剩一小截,但看起来不会马上就会挂。这次系统并没有阻止他查看李解鞍的定位。李解鞍在地牢里,比之前关押沈浪的地牢要深得多的地方。
李长青的卧室内。
中了尸蛊之毒,李长青原本已经奄奄一息,幸得医仙提前出关,才挽救了他的性命。此时他躺在床/上,整个人已老了许多。
陆小凤和花满楼是来辞行的。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就带小方去江南养伤。仁义庄这个地方,煞气太重,又很寒冷,不宜疗养。
他们一进门,便闻到了扑鼻的药味。房间里不光有李长青、齐智,还有医仙、百晓生。
百晓生看到陆小凤,忽地笑起来:“陆大侠,看来那日/你和方公子打的赌,却是你输了。方公子确实是人中龙凤,若知他有绝杀李解鞍的本事,我也不会死皮赖脸求他作画,否则,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小凤摸了摸仅剩的两条胡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天打的赌自然是小方赢了,他杀了李解鞍,岂不正好得到了赏金两千两?”
百晓生长缉在地:“说的不错。还要请陆大侠为在下美言几句,免得方公子记恨上在下
,那可就不妙了。”
陆小凤厌恶地皱了皱眉,他很讨厌百晓生话里有话的样子——不过他原本眉毛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
花满楼微笑道:“百先生的话,我们一定带到。”这次确是轮到百晓生皱眉。他冷哼了一句:“得意什么!等下有你们受的!”这百晓生虽然榜单排得公正,但不知为何,个性却有些偏狭,和他的见识大不匹配。
齐智看了眼陆小凤和花满楼,神色有些尴尬。在场的众人,似乎除了陆花,都知晓什么秘密。
百晓生因此有些得意。
李长青在病榻上,不宜说太多的话。齐智便请他二人坐下,听他们说了来由,皱眉道:“两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陆小凤深有体会,往往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非但一定会说,而且绝不会是好话。所以他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花满楼却坐得很稳当,他轻轻用杯盖荡着茶叶:“不如先听听齐前辈要说什么?”
陆小凤走到窗边,手搭在窗弦上看着外面的红梅,没说要走,也没说要留,他仿佛置身事外,过来只不过是看看梅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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