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澈与无尘住持赶来时,刚好看到那一幕。
众僧人与飞云帮的五人团团围住躺倒在地的蒙面少女,而少女的身旁蹲着一个面具少年,正捉着她纤细的手腕,指腹在腕心轻轻一按。
无尘住持略懂医术,立即叫人将少女抬进最近的寮房。少年便也默不作声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尘住持看诊时不喜人多,灵澈将寮房的门窗都关紧,像往常一样在门外等吩咐,瞥见那个少年独身一人倚在廊庑的檐柱上。
身形半隐在黑暗中,身量高大,挺拔如松。
灵澈想,这人与寮房内昏迷的女施主同为龙虎门之人,此刻该是心焦难耐吧。
龙虎门虽为匪寇,倒是挺重情义的。
不像飞云帮,他们见伤到龙虎门的人,竟都开始吵闹着推卸责任,逃也似地出了衍回寺。
等了约莫一刻钟,门内才传出无尘住持沙哑的声音:“灵澈,拿着我开的方子去熬药。”
灵澈连忙应是,小心翼翼推开门走进去。
无尘住持刚写好的方子递在他手上,他不经意间扫到床榻上的少女。
当是为了看诊方便,少女完整一张脸半露出来,隔着朦胧的床幔,他只能看见她皎白如月的脸庞轮廓。
灵澈不敢多看,揣好方子向外退去,无尘住持突然喊住他:“小火慢煎,必要时刻看顾。”
紧蹙双眉之下,是一双沧桑泛红的眼。
灵澈可没见过无尘住持这幅模样,但也没多想,乖乖听住持的话去办了。
*
朝都明府。
抱霜院依然是大婚前日的装点,经过十五日的风吹雨打,早已凌乱不堪。
书房里,明宗源一把掀翻堆满卷轴的书案,怒气冲天。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能找到那丫头的画像!”
候在书房内的下人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只有银烛颤声道:“今年小姐的十七岁生辰,本来请了画师来给小姐画像,是老爷您说小姐马上就要嫁人了没有必要,才把画师赶走的……”
明宗源怒视:“你的意思是怪我?”
“要是她不招惹那什么八方幕,明家能落到今天如此境地?”
“四年前肯把她接来朝都享清福,我对她已经够仁慈了吧?现在看来还不如把她扔在徵州让她自生自灭!”
“死了正好,死了干净!她早就该……”
“老爷!”
有一下人敲门打断他,“羽林卫统领陆绥陆大人请见!”
明宗源深呼一口气,摆摆手道:“说我在忙,不见。”
“老爷,陆大人说,今天务必寻到大小姐的画像。还有,羽林卫已经作出了八方幕主公的画像,马上就会派人在各地仔细搜寻。”
明宗源:“徐吟寒的身份乃是绝密,他们是如何作出的?”
下人还未解释,模糊听到一声声“陆大人”,紧接着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
一青袍侍卫提剑走进,在散落的桌案前顿住脚步,足尖一抬,迈了过去。
明宗源抬头看着径直压近的那人,脸色比之前缓和了些:“陆大人辛苦,有什么事让下人通传一声就行了,怎好劳烦你亲自……”
“明家主。”
陆绥沉声道,“明小姐不只是明家的女儿,更是我们殿下的未来新妇,是大梁皇室的太子妃。”
皇室姻亲,明宗源不敢反驳,道:“小女失踪,我身为亲父,当然也很着急……”
“我等定会全力以赴寻回明小姐,希望明家能尽快给我们明小姐的画像。”
“若耽误了时间,致使明小姐遇难,”陆绥按住腰间剑鞘,缓声继续,“明家必当难辞其咎。”
*
戌时已至,明越还未醒来。
无尘住持安排灵澈与灵济交替守在明越所在的寮房内,不许任何人进入。
漏壶的声音清脆而有序,烛光昏黄明灭,安静如斯。
灵澈趴在茶桌上昏昏欲睡,忽而听到一道绵软的闷哼声,马上清醒过来,探头看向飘动的床幔。
少女依旧紧闭着眼,但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在咿咿呀呀地挣扎。
灵澈忙找来无尘住持。几人紧张兮兮围在床榻边,生怕少女出了什么意外。
无尘住持还在把脉,那只微蜷的手一颤,榻上人慢慢睁开了眼。
明越呆呆看着逐渐清晰的帐顶,好一会儿才看向床边的无尘住持。
她张了张嘴,愈说什么,但喉间干涩发痛,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无尘住持见她醒来又惊又喜,凑前温声问:“你说什么?”
“我……”明越努力说话,“我的……”
“什么?”
“我的马呢……”
“……”
不明不白昏睡许久,一醒来第一句话竟是关心自己的两匹马。
灵澈有些想笑,但碍于住持还是憋了回去,解释道:“飞云帮的人哪还顾得上带马啊,现在估计已经逃去百里外了。施主的马就在我们衍回寺的马厩里,吃着上好的草料……”
“灵澈,”无尘住持指了指桌上热过三趟的药碗,道,“把药拿来。”
灵澈“哦”了声,乖乖去端药。
刚将发烫的药碗端起,少女尖叫一声,他手里的碗差点就掉下了桌案。
“十一!”
明越翻身坐起,掀开床幔扫视了屋内一圈,细眉紧蹙,“十一去哪了?”
无尘住持不知她在说什么,但灵澈想起了中午等在寮房外的那个少年,回道:“那个施主好像下午就出门去了。”
“他去干什么?”
“啊,他没说过……”
灵澈怕他一直站在外面会受冻着凉,好心替他收拾出一间寮房,但那人看都没看一眼,说了句“不用”提剑就走。
他还哪敢过问少年的去向?
明越双手攥紧了身上的衾被,后将衾被一撩,她利落下床,拿起枕边叠得齐整的氅衣披在身上。
窗外夜深人静,冷风飒飒,明越毫不犹豫推开房门。
“我要去找他。”
*
衍回寺数十里外,血光染红了密林深处的幽暗。
尸首七零八落堆在各处,一片死寂中,只有一男子挣扎着爬起,想去探远在几尺之外的刀。
五指抓地,极其艰难的向前蠕动着。
刀柄近在咫尺的一瞬,一只玄黑皂靴蓦然压了下来。
男子吃痛惨叫,哀声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清透的月光纱幔般洒下来,一点一点描摹出眼前玄衣男子的身形。银白面具遮掩不住的,是他浑身血腥的杀气。
“你没出手?”
男子连忙道:“没出手,我真的没出手!飞云帮不通掌力气功,公子可向旁人求证,若有半句虚言,我张……!”
话未说完,男子瞳孔骤缩,大量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两眼一翻便咽了气。
寒风吹过,夜晚浓重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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