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完启楼被剧烈的火光吞噬包裹,隔间已是废墟一片。
百姓四散奔逃,林虎没入人群,趁乱喊了句“快抓住他”,浑水摸鱼离开了完启楼。
楼里的小厮忙着泼水救火,叫喊声吵醒了晕倒在二楼一隔间的红柚。
手边还有未饮尽的酒杯。她从酒桌上爬起来,望着黑漆漆的屋子,一时有些怔然。
那位面具公子选了她,她就带着公子上了二楼掌柜安排的牡丹房,后来公子说想先喝些酒尽兴,她就带公子来了另一间无人的房间……
后颈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红柚嘶着声揉了揉,摇摇晃晃站起身推开隔间的门。
隔间在最末端的角落里,她愣愣看过去,入目便是四溅的火光与里外狼狈的人群。
她拦住一个端着水盆的小厮,刚要开口问,看见掌柜急匆匆带了衙门的官兵上楼来,一指牡丹房旁边已被烧得不堪入目的房间。
“放火的人就在这里面!火势如此之大,我的人都在楼里楼外盯着,他们绝对没跑出来!”
但此时官兵还进不去,只能等火被扑灭再进去察看。
红柚偷偷穿过人群,想去牡丹房看看面具公子还在不在。
尽管她心里猜测,那位奇怪的面具公子恐怕和这场火脱不了干系,她还是想再去确认一下。
“公子?”
她小声喊着,轻轻推开刻印着大朵牡丹的屋门。
屋内点着熟悉的兰雾香,仅窗台上有一盏昏黄的红烛,半扇屏风后的暖帐微荡,隐隐约约被烛火勾勒出一男一女两道姣好的身形。
意识到榻上可能发生着什么,红柚慌乱低下头去。
“抱歉打扰了二位,我我我……我就是想跟二位说一声,楼内有贼人闯入,请二位务必谨慎些。”
“我先走了,二位自便!”
红柚拍拍胸脯,还在为方才的闯入感到脸热。
看来她误会面具公子了,可能是她不小心醉倒了,公子便找了旁人吧。
……
屋门再度合起,暖帐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拂开,一双圆亮的眼颤颤打量着外面的情形。
看到一切如常后,明越将适才屏住的那口气慢慢呼出,转回头道:“还好我聪明……”
她看向一旁靠墙坐起的徐吟寒:“不过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少年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百无聊赖把玩着手里的短刀,闻言抬眼看她:“现在说还有意义?”
明越背后是层层叠叠的纱幔,她怕不小心掉下去,只能直起身来,向里侧膝行几步。
“你得感谢我知道吗?没我你现在就被衙门抓走了!”
她抬了抬下颌,邀起功来:“关键时刻还得是我带你逃出生天。”
徐吟寒不置可否,随意晃晃刀柄上歪歪扭扭的穗子。
大火蔓延开来时,他本想将林虎追回来杀了,明越却拉着他要让他从窗户带她走。
“万一被抓到我们不好解释的,还不快走!”
她好像比他这个杀人未遂的人更惊惶,尤其在窗户上看到包围完启楼的官兵后,她眼底的无措更甚。
明越躲去窗后,脊背靠向镶嵌檀柜的墙,却意外打开了一扇通往隔壁牡丹房的暗门。
二楼的隔间与各花房用处都不同,明越烫到般缩回了手,几秒后又戳了戳徐吟寒的手背:“……你过去看看。”
“?”
徐吟寒压根就没想再往哪里躲,就算现在从窗口走会被官兵发现,他也没什么所谓。
没人能拦得住他。
他反手掌住明越的手,就要翻身走窗,没想到明越竟直接蹲了下去,视死如归般与他较量。
“你从那儿走我就扣你赏金,你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徐吟寒的耐心即将宣布告罄,又听她急促道:“我怕高,我会晕倒的,我一定会晕倒的,你也不想带着个负累走对吧!”
徐吟寒:“你……”
“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按我说的做!”
“……”
两人一直僵持着,最终被明越耗没了时间,两人只得躲进牡丹房。
还没喘口气,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明越一时着急,直接将与她面对面站着的徐吟寒推进身后的暖帐。
纱帐漾起,徐徐铺开一层粉红的光晕。
明越顺势垂下眼,有些愣神的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少年。
她的双手撑在他腰腹两侧,乌发顺着肩头,落在他支起的宽阔双肩。
“公子?”
徐吟寒歪头朝暖帐外看去一眼,却好像感受到了少女温热的吐息,柔风似的拂过他耳畔。
……
“那我们走吧。”
明越从榻上折腾起来,理了理衣裳的褶皱,指着窗外,“就像你第一次带我逃走那样。”
隔着层层纱幔,徐吟寒看着她从容的模样:“这次不会晕倒了?”
明越一噎:“我……”
“我还是很讲道理的,”她躲开他的视线,“不该晕的时候就不晕。”
“……”
要不是她方才胡搅蛮缠阻拦他,他说不定会信一分。
徐吟寒拂开暖帐,抬脚向窗边走,“我也很讲道理。”
擦肩而过时,明越的手腕被牢牢攥住,窗户大敞,迎面是冰冷的夜风。
“该算的账,一笔都不会少。”
*
完启楼走水一事也惊动了驻扎在徵州城内的羽林卫。
陆绥受命从八方幕手中救回明越,他想从明府多了解一下这位素未谋面的太子妃,奇怪的是,明府不仅连画像都给不出一张,对自己的女儿也知之甚少。
几番打听,他才知道原来明越是三年前才被接回府中的,之前她一直住在徵州的衍回寺,被住持收养。
陆绥觉得,找到衍回寺的住持,会比与明府周旋来得更快。
他今晚打算去衍回寺借宿,突然听说完启楼走水的隔间,住的是龙虎门之人。
但凡有一丁点与八方幕有关的消息,他都不能错过。
奈何等火被扑灭,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都已经濒临断气,谁也说不出点什么来。
“大人,楼内楼外都搜遍了,并无可疑之人。”
一将士道,“放火之人估计已经逃走,咱们要在徵州加大力度搜查吗?”
这场火将屋内所有陈设都烧得一干二净,也烧光了所有线索。
陆绥转身出门:“不必了。”
“那咱们现在是……”
“去衍回寺。”
*
两人停在衍回寺附近的树林里。
明越跌跌撞撞扶住一棵树,努力撑起晕晕乎乎的身子。
徐吟寒就在一旁看着,也不催促,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越稍微缓过来点,用手背拭去鬓角滴落的冷汗,忽然盯住自己的手开始发愣。
夜色深沉,她只能分辨出与自己皮肤不符的几处脏污。
明越使劲眨了眨眼,靠近嗅了嗅,又猛然拿开。
“好臭好臭好臭!”
徐吟寒刚要扯下明越系在刀柄上的剑穗,闻言看过来。
少女抻直了手臂,捏着鼻子别开头。
这年头还有这么嫌弃自己的?
“怎么会有血迹?”
明越后知后觉的回想了下,在身上翻来覆去找伤口。
胳膊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她轻轻握了握那只染血的手,想起这只手触碰过的地方。
十一的刀柄、屋檐上的瓦片、还有……
十一的胸膛、肩膀,和他的手。
她意识到什么,朝徐吟寒走过去,不由分说拉起他掌刀的那只手。
尽管眼睛看不清楚,但她感受到了他袖口上黏黏糊糊的湿迹。
“十一,你这里都是血。”
明越说着,挽起他的衣袖,一道骇人的血痕映入眼帘。
血腥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浓烈又刺鼻,明越眉头紧蹙,但没有像刚才那样躲开。
而徐吟寒手中的剑穗,再一次沾上了血。
少女的指腹轻轻划过伤口的边缘,痒痒的。
“这么大的伤口,你都感觉不到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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